魏则清就这么呆呆地看着柯麓。
这孩子模样和武婧有五、六分相似,性情却完全不同。
武婧温柔、善良、通情达理,对家人呵护关爱,对病人竭尽全力,她的心像金子一样。
可是柯麓呢?他的眼睛里透着嘲讽,振振有辞地质问魏则清有没有证据。
哪怕是个陌生人,听说方才十六岁的魏巧珍生于非命,也会震惊、难过或悲悯吧?再不济,也会礼貌地安慰一句“节哀”吧?
更何况,那个人是与他有血缘关系的妹妹!
魏则清脑海里闪过武婧说过的话:“他的眼睛和那个人一模一样,冷冰冰的,我一看到就害怕。”
魏则清盯着柯麓的眼睛,那是一双眼窝很深的大眼睛,很漂亮,可是却没有温度。
夏木繁反应很快:“所以,你知道魏巧珍死了?”
柯麓转头看向夏木繁:“我当然知道。从我三年前找上到我妈,我就一直关注他们家的事情。魏巧珍嘛,我那同母异父的妹妹,受尽万般宠爱,能歌善舞,漂亮自信,人生最大的挫折不过就是考不到一百分、花裙子过了季。后来,她被人害死了,警察一直没有破案,对不对?”
夏木繁眼睛微眯,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听你这语气,有点幸灾乐祸?”
柯麓垂眸看向旁处,没有与夏木繁目光相对:“不存在。她已经死了,我还活着,我幸灾乐祸做什么?”
柯麓话语中的冷淡与绝情,让魏则清胸口堵得慌。
他气得咬牙:“那是你妹妹!一条活生生的性命!”
柯麓“哈”了一声,眼中依然冰冷:“魏巧珍,我,我爸,谁不是一条性命呢?三年前她不认我,看我像毒药一样,今天你这个现任丈夫却找上门来,质问我是不是我害死了魏巧珍。你知道这是什么指控吗?这是谋杀罪,是要坐牢枪毙的!面对这么大的罪名,难道我还不能辩解几句?!”
说到这里,柯麓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扫了魏则清一眼:“是,我是个没妈的孩子,我从小被父亲家暴无数次,我没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但我靠自己的努力活了下来,我读了大专,能养活自己,我从来不曾去打扰你们的生活。你凭什么跑到这里来,怀疑魏巧珍是我害的?”
柯麓将目光投向岳渊:“岳警官,如果你们警察有证据,那就给我一张逮捕证,我保证不躲不藏,乖乖跟着你们回大队。可是,如果你们没有任何证据,却纵容姓魏的跑到我店里来大放厥词,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柯麓脸色严肃、语气严厉,浑然不似以前春风和煦的模样。
夏木繁是个遇强则强的人,以前因为柯麓是柴柴的主人,又表现得温暖亲切,她以为可以和柯麓成为朋友。
可是现在,见识到柯麓冷绝的一面,夏木繁内心冷静无比,随之站起,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举到柯麓面前:“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的人,是崔乐邦。
柯麓看向照片。
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否认:“不认得。”
夏木繁冷笑:“你再好好想想,别急着否认。”
柯麓抿了抿唇,继续摇头。
“啊——”
一声低呼,让夏木繁警觉。顺声望去,乔蕊紧张地低下头,将一碟点心放在隔壁卡座。
夏木繁嘴角微勾,冲乔蕊招招手:“乔蕊,你来认认人。”
乔蕊向来胆小,目光躲闪,不敢凑过来。
夏木繁却没有放过她:“你认得这个人,是不是?你得给乔朵一个好榜样,可不能说谎。”
乔蕊与乔朵姐妹情深,一心只想供妹妹上大学,上次虐猫事件她多嘴催促了诸升荣一嘴,让她担忧了好久,从此便决定绝不能对警察说谎。
现在听夏木繁提到妹妹的名字,乔蕊怯怯地看了柯麓一眼:“老板,这个人以前给后厨送过山货,你忘记了?”
夏木繁似笑非笑地看向柯麓:“看来,你记性不太好。”
柯麓万万没想到乔蕊会塌他的台,微一沉吟,镇静回答:“不过是个送货的,我平时见的人多了,哪里还记得他?”
夏木繁看向乔蕊:“这个人多长时间送一次货?与谁交接?”
乔蕊正要说话,柯麓冷哼一声:“乔蕊,你别在这里磨洋工,没看到那边有客人来了吗?”
乔蕊缩了缩脖子,悄悄看一眼夏木繁,快步走到门口迎宾。
夏木繁不怒反笑:“柯麓,你不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很心虚吗?崔乐邦既然每隔一段时间去清茗饭店送货,刚才的问题我只要去问一问杜经理,连帐单都能找出来。你让乔蕊闭嘴,又有什么用?”
柯麓看着夏木繁,双唇紧闭,胸脯上下起伏,显然心情很不好。
柯麓原以为夏木繁是个容易糊弄的,只要在她面前表现出对动物的热爱、对美食的精通,再加上适度的仰慕与亲近,就能成功结交,探听到各种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