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木繁霍地站起,眼睛变得极亮:“在哪里?”
龚卫国还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在哪里?”
孙羡兵、虞敬却立马兴奋起来:“煤灰肯定找到了,快快快!跟上它。”
五个人跟在煤灰身后,穿过杂树林,来到一栋废弃的夯土农房之前。
土砖早已破败不堪,门、窗破破烂烂。
打开老堂屋角落一个掉漆的柜子,一只生产不久的母猫警惕地盯着眼前人类。它将几只吃奶的小猫揽进怀里,龇牙咧嘴地低吼了一声。
母猫的身子底下,正垫着一件脏得根本看不出来颜色的衣服。
五双眼睛全都看着这件衣服。
冯晓玉小心翼翼地问:“是不是这件?”
孙羡兵激动得说话开始结巴:“就,就是这件吧?”
虞敬有些拿不住:“棕色?”
龚卫国尝试着伸出手,却被母猫一爪子抓过来差点被挠伤,只得悻悻然道:“这猫真厉害。”
夏木繁无比确定,就是这件衣服!
虽然沾了鲜血、灰尘、泥土、猫毛,但就是这件衣服没错。
她拿出一整袋鱼干放在母猫身边,再回过头对煤灰说:“借用一下你的小垫子可以吗?回头我给你买新的。”
煤灰蹲在一旁,不情不愿地叫了一声。
【行吧,回家就给我买!要漂亮的。】
夏木繁飞快地跑回车上,将给煤灰用的棉垫子拿了过来,送到母猫面前:“和你交换一下,可以吗?”
母猫嗅了嗅,愉悦地同意了交换。
它底下垫着的旧衣服早就脏得不行,这个棉垫子又漂亮又干净,还透着股阳光的气息,比脏衣服强多了。
就这样,夏木繁用煤灰的棉垫子换回来一件破破烂烂的旧夹克。
夹克上到处都是咬痕、血渍、猫毛。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屏住了呼吸。
希望老天保佑,在这件衣服上能够找到沈奕彤的毛发或皮屑!
将衣服、布条送到技术科之后,很快就有了初步结果。
——布条纤维与衣服内衬一致。
——衣服上找到了五根沾附在衣领、肩部的人类头发。
dna检测还需要时间,夏木繁焦灼地等待着。
所有人都在焦灼地等待着。
五月天气渐热。
刑侦大队院子里的石榴花开得正灿烂,红得似火。
夏木繁接到沈鸿云打来的电话。
电话里,沈鸿云的声音苍老而疲惫:“夏警官,请你们来家里一趟,我找到了一些东西。”
难道又有了新证据?
夏木繁忙道:“好,我们马上过来。”
新樟镇中学,教师家属区。
中学这两年盖了一栋新教学楼,也建了新的家属楼楼,不过沈鸿云依然住在最早一批六十年代盖的老家属楼里。
墙脚已经斑驳不堪,爬山虎顺着山墙往上攀,将一栋五层砖混房墙面遮挡得严严实实,只露出油漆掉落的木窗。
沈鸿云家住一楼,带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一棵桂花树,还有几株月季花,红砖铺地,缝隙间冒出繁盛的杂草。
周鸾凤已经出院,不过右边身体依然不太灵活。她将夏木繁等人迎进屋,有心想要起身端茶倒水,夏木繁忙阻止:“您别忙,我们不渴。”
周鸾凤就那样呆呆地坐着,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沈鸿云从书房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本杂志。
一段时间不见,沈老师更老了。
他脸上的皱纹纵横交错,眼角发红,眼神略显浑浊。
他将杂志往茶几上轻轻一放,声音发哑:“夏警官,我们家彤彤,已经不在了吧?”
夏木繁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沉默。
倒是龚卫国反应快,温和地安慰道:“沈老师,我们正在努力寻找,您先别着急。”
沈鸿云摆了摆手,眼神里透着深深的悲伤:“你们不用安慰我,我知道,彤彤已经不在了。”
周鸾凤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那本杂志上,眼神温柔。
夏木繁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是一本《作文世界》。
沈鸿云说:“我是语文老师,年年都订这本杂志,哪怕现在退休了、不用上课了,我还是习惯性地订阅。今年的五月刊刚到,我在里面看到了一篇童话,是彤彤写的。”
啊?
沈奕彤投稿了《作文世界》?
她写了什么?
沈鸿云像捧着宝贝一样捧着这本杂志,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将沈奕彤的这篇童话念了出来。
“少女与恶龙。沈奕彤”
刚念了这几个字,泪水便顺着沈鸿云的面颊流淌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