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善之家选求’。张居正,吏部尚书,内阁首辅,太师兼太子太师,中极殿大学士,也在大小官员之内吧。”
“强词夺理!”
太后被他气得怒火中烧:“你不想成婚,三番四次找借口,故意与我作对。”
“以前是,这次不是。”太后越是怒火中烧,朱翊钧越是淡定,“我是真心想娶张若兰。”
太后看着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
“想娶一个姑娘,除了与她情投意合,还能为什么?”
太后听到“情投意合”四个字,甚至怀疑自己的耳朵。
“你是皇帝,这件事能由着你性子来吗?若张若兰只是个普通的良家女子,倒也罢了。但她的父亲是张居正,内阁首辅,你要娶首辅的女儿,你让其他朝臣怎么想?”
朱翊钧哼笑一声:“我管他们怎么想?他们娶妻纳妾的时候,也没问过我怎么想。”
“……”
他从小就思维敏捷,能言善辩,世宗、穆宗都说不过他,更何况太后。
“陈炬!”太后吩咐道,“去,宣张居正文华殿觐见。”
陈炬看向朱翊钧,后者微微点头,他这才领命而去。
文渊阁就在文华殿旁边,很快张居正就过来了。母子俩各坐一边,皇太后怒火中烧,皇上却是一派从容。
张居正跪下参拜,还未起身,太后开门见山:“张阁老,皇帝说与你家女儿情投意合,要立她为皇后,这事儿你可知道?”
“臣……”
“他不知道。”
张居正还未开口,就被朱翊钧打断了:“我还未曾告诉他。”
太后看他一眼,又问张居正:“这事儿你怎么看?”
“……”
张居正赶紧磕头:“此事臣并不知情,请太后恕罪!”
太后加重语气:“我是问你对此事有何看法?舍了你的内阁首辅之职,成全陛下,回家当个闲散爵爷?”
言下之意,不是真的要张居正辞官,而是逼着他赶紧把女儿嫁人或是送走。
不等张居正说话,朱翊钧反驳道:“谁说他要舍弃官职,我只说要娶若兰,没说要张先生辞官。”
“跪下!”太后一拍桌子,“祖宗规矩,岂容你肆意妄为!”
朱翊钧一掀衣袍,跪在她跟前。太后又道:“《皇明祖训》怎么说的?”
朱翊钧道:“凡天子及亲王、后、妃、宫人等,必须选择良家子女,以礼聘娶,不拘处所;勿受大臣进送,恐有奸计。”
“那你还敢?”
朱翊钧道:“没有大臣进送,是我喜欢张若兰,我要娶她。”
“母后也不必为难张先生,此事他的确不知情。”
太后拿自己儿子没办法,只能找张居正的麻烦,偏偏朱翊钧一心维护张居正。
人说爱屋及乌,太后都不知道他是因为张居正,喜欢张若兰,还是因为喜欢张若兰,护着张居正。
朱翊钧转头看相机张居正:“河南清丈土地,数目出入较大,命户部重新核算,明日呈上,抓紧去办!”
“是。”
张居正赶紧退下了,虽然此事与他有关,但他也实在不想夹在这对母子中间。
对于两个孩子的事情,张居正虽不知情,但其实早已看出一点苗头,所以才阻止朱翊钧和张若兰见面。
可怎么也没想到,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位居首辅,嘴上说受先帝所托,辅佐皇上,事实就是独揽大权。
他要实现自己安邦定国、经世济民的理想,手中必然要有权力。
民间有一首讽刺他的诗,是说:“状元榜样俱姓张,未必文星照楚邦。若是相公坚不去,六郎还作探花郎。”
他让儿子一甲及第,并未觉得有什么,凭诗书传家,他自信自己的儿子有这个本事。
可他从未想过,要让女儿做皇后。
张若兰一直以来不肯嫁人,他就隐约察觉到了异样。那时只觉是女儿心气高,寻常读书人瞧不上。
后来才发现,她心中有人,还不是一般人。
若换了平时,张居正是该生气女儿与人私定终身,现在的问题是,一旦此事传开,他又将被整个朝堂群起而攻之。
思及此,张居正又忍不住叹一口气。这大概就是命中注定,在万历五年,他该有此一劫。
上一世,是他爹,这一世,是他那宝贝闺女。
文华殿内,太后被儿子气得头疼,一手支在扛桌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张若兰,你想都不要想。就算我同意,朝廷上下也不会同意。”
朱翊钧仍跪在地上:“所以母后,你究竟站在哪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