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和两位贵宾之后,接下来,王二公子按照身份尊卑,逐个邀请,诸位宾客各显身手。
这些人里面,大多
出自文官家庭,以读书为主,骑射只是闲来无事练一练,射术参差不齐,有的射中高一点的,有的射中矮一点的,有的鸽子飞上树梢,有的停在柳枝上扑腾。当然,也有射了好几箭也射不中的。
有几个武将出生的,自幼练习弓马,射术明显高出一截,选择的葫芦难度更大,鸽子也飞得更高。
但众人却并不非常在意结果,反而更追捧文官子弟,而忽略将门之后。
朱翊钧默默看在眼里,心知朝廷历来重文轻武,又向一旁的李承恩打听,那几个射术尤为出色的少年都是谁家的后人。
许多武职都是世袭,多观察观察,将来也好着重培养。
因为朱应桢在一旁,朱翊钧不想暴露身份,也不再与李承恩过多交谈,意兴阑珊的看过所有人射柳。
他算是不请自来,虽是首辅外甥,但家中在湖广经商,没人真把他当回事。
但来者是客,不给他面子,好歹也要给张若兰这个相府千金面子,王二公子亲自过来邀请他:“公子也来试试吧。”
朱翊钧心说你们都射完了,想起我来了,摆了摆手:“我不善骑射,就不献丑了吧。”
“无妨,大家结伴出门游完,助兴而已。”
朱翊钧不再推辞,看向李承恩,慢条斯理的说道:“行吧,那我就来给大家助助兴。”
看到朱翊钧射柳,张若兰站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莫名紧张起来。
王二公子请他去前面的空地,朱翊钧却摆了摆手,示意就在原地。
他所站的位置,距离柳树要远一倍,难度自然也翻倍。
下人递上弓箭,朱翊钧观察柳树上的葫芦,一只挂在最高处,葫芦很小,之前有人尝试射它,却都未能射中。
一只葫芦挂在角落里,风一吹,垂下的柳枝半遮半掩,得从枝叶的缝隙瞄准,难度极大。
最后还剩一只葫芦,上面插着一支箭,但鸽子却没有飞出来,垂着头缩在葫芦里,不知是死是活。
朱翊钧接过弓箭,抬手,看不出瞄准的动作,箭已然出手,射向最高处,鸽子应声而出,冲向云霄。
周围的人正要鼓掌叫好,又见他再取一支箭,瞄准隐蔽在枝叶后的那只葫芦,一箭过去,鸽子拍打翅膀,抖落漫天柳絮。
紧接着,第三支箭射出,击中最后一只葫芦,箭羽激烈震荡发出嗡鸣声,巨大的劲力将葫芦中的鸽子弹向高空,奋力煽动翅膀,盘旋于天际。
周遭响起不可置信的惊叹,这竟是一位十四五岁的少年展现出来的射
术。什么文臣武将、功勋之后,在绝对实力面前,都显得黯然失色。
姑娘们再看不见别人,目光都落在他的身上。王小姐更是大胆,覆在张若兰耳边问了一句什么。
张若兰面色一沉,很是郑重的劝她:“想都不要想。”
王二公子请他们到前面凉亭去坐,那里备好了茶水点心。
朱翊钧婉拒道:“我得去若兰妹妹那边看看。”
说着他转身就跃上了山坡,几步来到张若兰身旁。那一直跟在张若兰身边的少年仍未离去,手里捧着一枝桃花,想要送出去,却又有些胆怯。
朱翊钧一把夺过他的桃花,递到张若兰眼前。
张若兰不接,只诧异的看着他。朱翊钧指着旁边那少年说道:“这位公子送你的,他不好意思,我替他给你。”
张若兰看一眼那人,却皱起眉头,冷声道:“我不要。”
画出了口,她又意识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什么表哥,而是当今圣上,有些懊悔自己的语气,于是偏过头去。
朱翊钧倒是不介意,又把桃花塞进那少年手里:“她说她不要。”
那少年点了点头,羞愧的转身离去,走两步,又依依不舍的回头看向张若兰。
朱翊钧觉得好笑,这人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见漂亮姑娘就走不动道。
他问张若兰:“这是哪家小公子,怪有意思的。”
张若兰回道:“刑部侍郎。”
朱翊钧想了想:“刘一儒。”
张若兰惊讶的看着他,又想问“你怎么知道”。
没等她问出口,朱翊钧就给出了答案:“虽然刑部有左右两位侍郎,但只有刘一儒是湖广人士。”
“应该与张先生是故交吧。”
张若兰点点头:“那是他的儿子,叫刘戡之。”
朱翊钧对刘一儒的儿子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来告诉张若兰:“我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