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宜扶额,抬手打住他们的话题,从手边挑一杯橙汁,说:“聊点其他的。”
“不如聊聊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什么,让林总今天特意叮嘱你别喝酒?”
吴思栋戏瘾上身,双手交迭放在腹部,学着陆宜的腔调说:“下次等我老公不在家还可以来玩。”
“猜猜,我们下次单独再聚。”
“……”
朋友笑不可遏。
只有陆宜是真的清楚,他们现在说的,完全是那天晚上最不值一提的,她掩饰性地喝着橙汁,喝完皱眉,认真去看眼杯里的液体,怀疑橙汁里面掺酒。
服务生来回送三趟,才将林晋慎点的送完。
满满的一桌,周围目光打趣地看过来,还以为他们是玩一种新型游戏。
陆宜没眼看,拍照后发给林晋慎,让他知道他随口一句有多夸张。
她说:【这么多都要浪费掉了。】
几分钟后,林晋慎:【如果能让你不喝酒,就不算浪费。】
陆宜:【……】
她又不是什么酒鬼。
林晋慎回:【。】
代表话题结束。
陆宜看着句号,皱眉闭眼,怀疑林晋慎是故意的。
快九点,陆宜看过时间,提出想先走,她从林晋慎进来就开始注意时间,她该提前走,避免等他结束,又为她今晚安排横生出枝节。
“这么早就回?”
“现在都在一个城市有的是时间,不在这一天两天。”陆宜主意已定,拿包走人,“下次再见。”
“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记得打电话。”
陆宜从会所出去,夜风里还裹挟着白天的燥热,身体也随着天气,像是有股躁意发不出去。
她车停在不远处,步行两分钟。
九点的街道,昏暗,清冷,在唐宫灯火通明的映衬下,像是褪色的画卷边角。
陆宜在自己车停的位置前,看到熟悉的车牌,是自家的,她心想应该没那么巧时,林晋慎从车里下来。
她本能地转身要走,这车就放在这,什么时候来提都可以。
没迈步,林晋慎先叫住她。
陆宜表面平静甚至有些意外地走过去,攥紧包带,尽可能自然地问:“你那边也结束了吗?”
她根本没看见他下楼。
“没有。”林晋慎关上车门,周身笼罩在浓黑夜色下,轮廓更加立体。
“那你是?”陆宜不理解。
“因为我想再晚一点,有人就要跑了。”林晋慎说话平铺直叙的,他听到江询的转达时就知道,陆宜在躲他,所以连不回家的理由都编得蹩脚。
然后在唐宫遇见,她刻意回避的目光,更加确定他的猜想。
陆宜听懂他说什么,但不想面对的不止她一个人,她说:“你不也在酒店住一星期吗?”
“第一天是,但之后的几天的确是工作原因,这一点,我没必要骗你。”林晋慎实话实说,刚开始或许不适应,但他们是夫妻,那天晚上不算过火。
陆宜面皮薄,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别的,有那么点红。
林晋慎继续道:“所以我认为我们需要聊聊。”
的确要聊,总不能别扭一辈子。
“车钥匙。”
“我的?”陆宜从包里拿出来递过去。
司机拿过钥匙,绕过宾利,去开前面的mini。
林晋慎打开宾利副驾驶的车门,做一个请的手势,“今晚,我给你当司机。”
他气质沉稳,没有半点孟浪,是正人君子。
陆宜深呼吸下,往前走,林晋慎等她上车后,关上车门,自己则绕过车头坐上主驾。
车没开走,车里冷气适中,她靠着座椅,先发制人地道:“这样吧,我们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忘掉,就像没发生过。”
她语气僵硬发直,像是在念一项条款。
林晋慎搭着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在陆宜说这句话之后,他脑中闪过许多零碎片段。
陆宜继续在说:“那天晚上我们都很不正常,我喝多酒,你发烧,都处在不清醒的状态,所以做出一些非常规的事情,还有说一些……不好的话。”
“从现在开始,统统忘掉,保持以前的状态。”
片刻后,林晋慎望向她,问:“你确定能忘吗?”
那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彼此心照不宣粉饰太平。
“我尽量。”陆宜说。
“抱歉,我做不到,”林晋慎语气平稳地道:“我虽然年长你两岁,但距离老年痴呆还有些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