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朝游拿了一块布一只碗,一边洗一边回:“郎君说得哪里的话,我也是第一次过来帮工,不懂得地方还很多,万望郎君多多担待指教了。”
魏冲哈哈一笑,“那一定。”
柜台那边清闲了点儿,韩氏这才想起被她撂在了后厨的慕朝游,撩起帘子一看。
正看到慕朝游跟魏冲坐在一块儿洗碗呢。
见这两人相处还算不错,韩氏这才松了口气,放了帘子又走了。
魏冲就帮家里干重活,慕朝游则负责和韩氏一起洗涤酒器,招待客人。
魏家这间与其说是酒肆,倒不如说是个小餐馆更合适,经营范围很广,小吃也很多。
工钱给得不多,但慕朝游有心开个店面谋生,很能静下心来干活学习。
魏家人本来想找的是个能干的男子,刚开始见她细皮嫩肉,文文秀秀的模样还有点犹疑,想着做一段时间看看,不行再换。
但一个月下来却不想让她走了。
这固然是因为慕朝游做事踏实,但最重要的是慕朝游她生得很好看。
这个年代的普通百姓能顿顿饱食都屈指可数,终日风吹日晒,面黄肌瘦,营养不良,才是最普遍的写照。像慕朝游这样皮肤白皙,个子高挑,乌发如云的现代女性,足可称之为“美人”了。
美人当垆卖酒,魏家酒肆的客流量都比从前大了不少。
或许是受昔日卓文君卖酒的典故影响,谣言竟然越传越广,人人都说魏家酒肆来了个不得了的佳人。
刘俭是最爱美人的,得了消息立刻兴致勃勃,呼朋唤友喊谢蘅和王道容去看美人。
王道容对美人毫无兴致,却被刘俭半道儿捉去,容色很清冷疏离。
刘俭打个哈哈,“反正再美也没咱们芳之美啊。”
王道容闭口不言,并不打算与他争这一时口舌之利。
酒肆人多,慕朝游或多或少也已经习惯了看客们的目光。
美女难得,百姓们又不挑剔,大多数看客们还是觉得名副其实,比较满意的。
偶尔有那故意挑事,实则揩油的,魏冲会帮忙解决。她只要把手上的碗洗干净就行。
正埋头洗着碗,忽然间,酒肆内传来食客的喧哗声。
那一阵阵倒吸冷气的动静,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
慕朝游纳闷地抬起眼,只看到一个穿着乌袍的青年正和同伴说说笑笑往店里走,他生得文雅可爱,笑起来如花枝灿灿。
紧跟着他身后又先后踏入两道身影。
一个穿蓝衣的少年,肌肤莹白如玉,貌若好女,笑起来有些腼腆的模样。
至于另一道雪白的身影——
慕朝游的手不由顿住了。
是个极其漂亮的少年。
眼睫浓长,发密如乌云,双眼漆黑如墨,容色清清淡淡。穿一件白色的道袍,红色的内衬,像雪中的鲜血,手腕红绳系着玉珠。
似乎是觉察到她的视线,少年抬起双眸,乌黑的眼不偏不倚正巧与她撞了个正着,竟是阔别许久未见的王道容。
“王六郎?”人群之中还夹杂着惊讶的呼声。
“谁啊。”
“王家那个王道容啊。”
慕朝游一时愣在原地,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道容,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作何反应。
犹豫再三,她还是朝他点了点头。
王道容也是一怔,与她轻轻颔首,算是示意。
王道容的反应这么平静无波,慕朝游也松了口气。
刘俭看了看慕朝游,说,“就是她?”
没有人接他的话茬,王道容没,谢蘅也没。
刘俭笑眯眯地叫了一壶酒,又叫了点下酒的小菜,等菜的间隙说,“本来还以为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没想到确实是个佳人。”
刘俭好美是建康闻名的。在刘俭看来慕朝游的的确确都算得上一位难得的佳人了。
倒不是她的容貌有多出色,眼前这低头洗漱的女郎,气质柔和冲淡,一副见过大世面的模样,这般镇定疏朗的态度非世家大族是绝难教养出的。
“奇了,”刘俭越看慕朝游是越惊讶,“市廛之间怎么还有风姿如此散朗的女郎?”
谢蘅柔柔叹了口气:“又犯病。”
王道容面无表情,长眉微拧:“……”
刘俭满嘴荒唐,他早已经习惯,却还是觉得第一次觉得这人说话如此刺耳。
刘俭觉得新奇,拉着王道容非叫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