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中宵点了点头,看来还是人多地少形成的习惯。中国自古以来,蚕就有两种,一种是柞蚕,主要分布在北方,以京东路为主要产地,京西路这里也有不少。一种是桑蚕,主要分布南方,以江南两浙为最多。桑蚕多是家养,家周围种桑,采摘桑叶。柞蚕主要是放养,选野外合适的地方,作为蚕场,到了春天把蚕蚁放养到合适的树上。两者丝绸有细微差别,但市面上的价格基本一样。
唐州这个地方,按说是合适养桑蚕的。桑蚕虽然费工较多,但产量稳定,养殖方便,工艺也更加成熟。不过这里长时间地广人稀,地理气候又适合柞树类生长,这个时代以放养柞蚕为主。
杜中宵规划的村子,有专门的桑地,要求户户养蚕。不知道来垦田的纤夫,和当地的乡民,能不能适应新的生产方式。这是以后的方向,桑蚕必然会代替柞蚕。
经过了几个小村落,便到了杜中宵选定的地方。五个指挥使早早等在村口,带着下面的小军官,把杜中宵一行迎进村里。
看着街道两边整齐的房屋,杜中宵道:“这些房子,是新建起来的么?”
前边带路的孙指挥道:“回运判,都是这些日子建起来的。本来周围草木芦苇不缺,建草屋更加容易些。不过衙门指挥,一律要土筑,多费了些功夫。”
杜中宵道:“土筑虽然费工,房子却能住得久,传几代都不难。等到这里都种上农田,可以设几个烧砖的地方,以后建砖瓦房,那就更加好了。”
孙指挥道:“运判说的不错,只是哪里有那么多人手?只好等以后人多再说。”
杜中宵道:“也不用多久,只要过上两三年,人人家里都有些积蓄,就可以动手了。你们开田的时候,注意周边的土质,哪里适合烧砖瓦,要记下来。”
几个指挥使一起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建这些土巩房子,便就费了无数功夫,手下的人自到了这里,没一天空闲。其他的纤夫没有这些硬性规定,日子就过得闲散,下边怨言不少。
这一带安置的,是孙指挥手下,村子正中就是指挥使衙门,现在改称营衙门。与地方行政区划相对应,一指挥大约是一乡,这里就算是乡政府了。
军队中指挥这一级的军官很少,就是指挥使和副指挥使,没有吏员。他们是军队的基层单位,俸禄发放,平时训练,各种杂事,都是以营为单位。实际上正副两个指挥使,是做不了这么多事的,一般都会几个精明伶俐的士卒,跟在身边处理杂事。以这样的组织结构,想管理一乡民政,是远远不够的。
杜中宵要求正副指挥使必须识字,不识字的营田务衙门开识字班,抓紧学会。实在学会的,调到营田务直属的其他地方,做个小官。除此之外,每营必须补入书手两人,与地方的乡书手对应,处理各种公文账籍。现在一切草创,纤夫中识字的太少,正在地方招募。
进了衙门,孙指挥吩咐上了茶来,指着墙上画的一副图道:“依运判吩咐,我们这里每个村子都画了图,让人一眼就看出各个村子是怎么样的。这是属下这里的图,不只是本村,还有附近九个村子。”
杜中宵看这图,极是简陋,只是用线条画个大概。一张图上写了十个村子的名字,用线连起来便算是道路,标着里程,也不知道准不准。另一副图则是本村,周边哪里是耕地,多少水田,多少旱地,哪里是陂塘,哪里是果园,哪里是桑田,哪里是菜地,大致标了出来。
杜中宵心里明白,这图十之八九是不准的,不过应付自己而已。但有总比没有好,后面慢慢完善就是。有了这样一副图,村子便不会乱七八糟,不能由着基层官吏的心思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