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皇城,杜中宵有些郁闷。自己在贝州没表现出什么军事才能啊,怎么一回来,人人都想让自己换武职。按刚才陈执中的说法,就连皇帝也是这个意思,事情有些难办了。
宫苑使带遥郡,换回文职就是前行郎中,陈执中说的不错,升迁力度空前的大。如果自己接受,接下来立点功劳,随便升迁一下,就成了中高级官员了。要是有陕西对党项作战那样的机会,仗打完了换回文资,自己三十岁说不定就做到侍从,四十岁也能摸着宰执的边了。
可现在不是打仗的时候,从皇帝到宰执的意思,是要自己在武职序列干一辈子,这怎么行?不说武将地位低这些虚的,升迁速度也比不上文官,未来有前途更加不如。
看着天上的太阳,杜中宵摇头叹了口气。自己明明在文官的职位上也有大好前途,年前才刚刚考试带了馆职,怎么就到了这种局面?
如果朝廷真这么定了,杜中宵也只能接受。哪怕是这个年代,官员无组织无纪律,也是不行的。倒退几十年更加厉害,不接受朝廷安排,太宗时期可是有杀头的。这会虽不会砍头了,但对抗朝廷,被打入另册也稀松平常,什么前途都毁了。
越想越是郁闷,杜中宵换了便服,到客栈附近寻了一家小酒馆,走了进去,一醉解千愁。
选了一副座头坐下,看着里面的柜台,旁边的巨大的酒坛,旁边站着一个卖酒的中年妇人,这熟悉的场景让杜中宵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曾经韩月娘家里也是这样卖酒的,自己挎着个小篮子,到他家里卖羊蹄。现在想起来从前,突然并不觉得苦,反而觉得一种温暖。
小厮过来,笑盈盈地道:“客官要来多少?用什么菜?”
杜中宵道:“烈酒来半角,温了送过来。有什么熟肉,切一盘端过来。”
小厮喊一声好,回到柜台边,不多时端了酒肉过来。杜中宵自斟自饮,饮了三杯,坐在那里百无聊赖。突然他有些后悔,年前一心想着军功,到贝州去干吗。
正在这时,三个大汉从外面进来。此时严寒未去,这三人却穿着单衣,看样子一点不觉得寒冷。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还卷起袖子,露出一身花绣。
以前看小说看电视,特别是《水浒传》,印象里宋朝的人喜欢刺青。什么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之类的好汉,都一身花绣,还煞是好看。实际真来这个时代,平常人刺青的并不多。除了罪犯涅面,军人刺军号,平常百姓很少折腾自己。当然还有一种例外,就是遇到天灾人祸的时候,家人走散了,为了方便以后寻找,会在身上刺字,一般是在背部。后世著名的如岳飞背上“尽忠报国”四个字,还有一个近的,就是贝州的王则,他母亲在他背上刺了个“福”字,被传成灵异。
像花绣这种,往往是一种人的标志,就是城里的闲汉。用后世的话说,就是社会人。便如大金链子小金表,光头大花臂表明一种身份一样,一身花绣,鬓边插朵红花也是这个时代社会人的标志。
三人选了一副座头坐下,一个大汉拍着桌子高声道:“主人家,酒肉尽管上来!”
小厮叫一声好,不多时,端了一盘肉,一壶热酒放在他们桌上。
三人倒了酒,一起饮了,也不用筷子,抓起盘里的肉只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