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宝香:“……”
不是,张元初这人平时对张知序要求那么严格,自己办起事来怎么老出岔子啊。
她无声地骂骂咧咧了一阵,又笑:“你若是觉得这次不够好,那我让含笑再改改词儿。”
“不用了。”张知序道,“我与他少来往,对你对我对他都好。”
张家如今就像一座荒山,不会有人再想去那上头种树,但山上残余的一些好木,陛下也还是想用的。
只要山不因此复春,陛下自然也不会非要将山铲平。
是以他这个能在陈侯身边吹“枕头风”的人,也该安分守己,不能让张家拿他作筏子屡屡找陈宝香要人情,也不能因着有他这条路,而让家族里其他人都将期望压在张元初身上。
毕竟,谁喜欢没事去扛一座山呢。
新帝仁慈,只惩治了朝中贪官,却未殃及任何一个学子,包括考场里被查舞弊之人,也只是关两日就放,来年还能参考。
有老臣说此举不妥,一次舞弊就该永不录用。
但李秉圣高坐龙椅望着下头,说的却是:“世态如此,学子何辜?只要上头管学政的人干净了,下头一心向学的人自然也会跟着干净。”
“往后再出此类事件,朕也只问责官员,不问学生。”
陈宝香听得双眸放光。
能遇见陛下这样的皇帝,她运气也太好了吧。
诚然李秉圣并不是个完美的人,她也有做不对的事和光明背后的阴暗,但用圣人的要求去框住一个帝王是不合理的,她很高兴最后坐在上头的人是她。
李秉圣正一脸严肃地扫视下头群臣,想用威压镇住这些人心里的小算盘。
结果往旁边一瞥,她看见了陈宝香那双清澈又晶亮的眼眸。
这人崇拜无比地看着她,即使没有说话,她仿佛也听见了她那一连串的夸奖,又快又顺,清脆得像玉珠落盘。
李秉圣有些好笑的扶了扶额。
自己昨儿见张知序才笑了他总吃陈宝香这一套,但轮到自己,怎么好像也避免不了。
“陈宝香。”
“臣在。”
“春闱即将放榜,你带人去一起守着。”她道,“不要出什么乱子。”
“臣遵旨。”
往年的春闱放榜总是要出些乱子的,要么是学子不服当场告发同窗舞弊,要么是榜上大名被替,惹来平民学子群情激愤地吵闹。
但今年似乎不太一样。
金榜一出,学子们纷纷围看,有人失落遗憾,有人狂喜大吼。
但陈宝香守在旁边足一个时辰,也没见谁闹事。
远处有人似乎在榜上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一群姑娘围着她叫出了声。
陈宝香被声音吸引,刚扭过头,却见一袭淡青色的长裙扬起,林满月从人群里冲出来,飞扑将她抱了个满怀。
“老师!”她将她抱得紧紧的,激动得话也说不清。
陈宝香眼眸微微睁大。
对面的金榜之上,林满月三个字高居二甲第七。
她哇了一声,放开自己的佩刀接住她拍了拍:“太厉害了吧。”
“多谢您,真的非常感谢。”怀里的人哇哇大哭,哭得眼泪鼻涕一起流,“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眼尾笑得弯起来,陈宝香一边拍她一边安慰:“自你而始,后面的人会有越来越多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