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珩捏着茶盏的手指颤了颤。
他抬眼,看着陈宝香爽快地一杯仰头又倒一杯,脸色冷下去,眼里也含了些嘲讽:“倒是多谢你。”
“我也没法子。”宝香一边喝一边笑,“凤卿小气,可不好得罪。”
此话一出,席间惊叹声顿起。
陆清容十分震惊:“你,你是说你与张家公子?”
“我什么也没说。”陈宝香意味深长地眨眼,“各位也当什么都没听见。”
“好好好,定然为姑娘保密。”
“这可是天赐的缘分,宝香姑娘可得好好珍惜。”
张知序在她念凤卿二字的时候愣了片刻。
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倒是有些欣慰。
-你可算是看透裴如珩了。
-没什么看透不看透的,桌子太大,远得慌,不想过去罢了。
陈宝香垂着眼,有些自嘲:再说,已经叫人打过一次脸,总不好将另一边再伸过去给他,这酒也挺好喝。
东市买的新酒,是挺好喝的,就是辣了些,一连三盏下去,张知序都觉得有些难受。
-你好像要喝醉了。
-怎么可能,姑奶奶我千杯不倒。
说是这么说,但酒喝得急了神仙也上头,张知序感觉她晕晕乎乎的,脚下仿佛踩着棉花,脸上也烫得慌。
“宝香姑娘,我还有公事在身,得先走一步。”谢兰亭起身拱手。
“好说。”陈宝香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我送送大人。”
“姑娘客气。”
宴上众人还在玩酒筹,挽留了两句也就随他们去了。
陈宝香跟着谢兰亭拐过回廊,走着走着突然醉醺醺地开口:“谢大人查案手段一向高明,今日这般……嗝,倒是有些不入流。”
“嗯?”谢兰亭回眸浅笑,“姑娘说什么?”
“你想查程槐立当年被征兵时的登册名录,直接去找那个姓杨的里正就是。”她哼笑,“那人还活着,四年前从岳县迁去了向县。”
谢兰亭扬眉,又有些好笑:“先前问姑娘,姑娘还说不知道。”
“我是……嗝,不知道内情,又不是不认识人。”
“说来好奇,姑娘先是散播谣言,后又跟我说这些。”他盯着陈宝香,“姑娘跟程将军也有仇怨?”
“怎么会。虽同在岳县,但我在三乡,他在桂乡,连面都没见过,能有什么仇怨。”
陈宝香晕乎乎地伸出手指给他掰,“谣言呢,是因为我想救张家小姐,她品位和我合得来,我喜欢她。”
“至于现在告诉你这些——谢大人,是因为我觉得女子可怜,对男人动心的女子更是可怜。”
陆清容虽然又坏又笨还不记得她,但毕竟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为着查案就这么戏耍人家的感情,实在不应该。
“做错事之后再来后悔,是最不值钱的。”她迷离着眼嘟囔,“不如一开始就别犯错。”
张知序听着,一时不知她是在告诫谢兰亭,还是在影射裴如珩。
谢兰亭却依旧盯着她,似笑非笑地道:“这些理由似乎不足以让你将自己也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