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远山摸出一张旧票给闻亭丽看:“你同我想到一块去了。可谁叫人算不如天算, 昨天刚订好票,这边就出了一摊子事,这票也只好作废。现在有你帮我, 总算可以动一动了。”
闻亭丽感慨万千:“办公司哪有这么容易,我应当早点来帮您的,明天您放心大胆去杭州挖人, 这边一切交给我, 再来就是演员,我算了一算,两部片子最起码需要八九个主要演员,您有适合的人选吗?”
“两部?”黄远山一愕, “不就一部红棉纺纱厂的女工片吗?”
闻亭丽摇头:“来这的路上, 我一直在想刘梦麟的话, 他虽然盛气凌人,但有一句话说得很对:女工片很有可能是赔钱的。公司刚起步,我们不能冒险把所有赌注都压在一部片子上面。”
“你的意思是?”
“我们得同期拍摄另一部不同题材的片子, 最好选一个影迷们喜闻乐见的题材, 这样票房也有个保底。”
“问题是拍什么?”黄远山两首一摊, “我们手边连个现成的剧本都没有。即便尽快招到优秀编剧,剧本又岂是临时就能编出来的。”
“听我说, 我们何不像当初刘老板改拍月照云的《南国佳人》那样, 把坊间最受欢迎的传奇小说买下来改编成电影?月姐的新故事目前还没开始动笔, 不过我听燕珍珍说, 近来庄晓生的新篇《双珠》很受欢迎,燕珍珍迷得不得了, 每期必买, 我们不如想办法同庄晓生接触接触。”
黄远山眼睛一亮:“凭他的大名加上你的名气, 这片子不火也难。只是,庄晓生这人名气虽不如月照云响亮,脾气却十分乖僻,别人要么爱钱,要么爱名气,他行事却全凭自己心情。”
闻亭丽低头思忖:“我记得燕珍珍上回跟我分析过这位作家的一个特色,噫,当时怎么说来着,隐约记得跟月姐有点关系,这样吧,我先去找燕珍珍好好打听打听这人的底细,等我把这位新红作家研究透,不愁找不到突破口。”
黄远山高兴得什么似的,一头歪躺在沙发上,嘴里一个劲地感慨:“闻亭丽,没有你这军师帮忙,我还不知要忙乱到什么时候,头几天我就像只无头苍蝇到处乱钻,你一来,我肩上就卸去了千斤重担。”
“一个人办公司,自是举步维艰,而以我的资历想要出来自立门户,那更是天方夜谭,没有黄姐你带头,我还走不出这一步呢,但我相信,只要你我二人通力合作,总有办法打开局面的。我记得黄姐同我说过,当年的黄金影业也才是一家十人规模的小作坊,发展到今天,已是响当当的大公司了,他们可以,我们一定也可以!”
说了这一晌话,闻亭丽早觉得喉咙干得冒烟,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喝一口:“黄姐,给我们的新公司取个名字吧。”
黄远山一骨碌爬起,用异常郑重的语气说:“公司是你我二人一手创办的,我叫远山,你叫亭丽。远山者,谓之远景连绵,攀峰赏景,暗藏一个‘峰’字;亭丽者,谓之亭亭玉立,姿貌明秀,暗藏一个‘秀’字。二者结合起来,不如就叫秀峰?”
秀峰。
闻亭丽默默咀嚼着这两个字,这个名字仿佛自带霞光,让人胸中陡然升起无限光明与希望。
登高峰、寻美景,蓦然回首,秀丽山峰,尽在脚下……”
回首她这一路,岂不正是‘登更高的峰、寻更远的景’。
她只觉得心潮澎湃。
“好名字,再好不过了!”
一切志向和抱负,都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而变得清晰和具体起来。
黄远山也是百感交集,背过身擦了把眼角的泪花,马上又回过身,煞有介事同闻亭丽握手:“那么,从今天起,你我就是秀峰电影公司的老板之一了,我们齐心协力将‘秀峰电影公司’发扬光大,让它成为电影市场独一无二的存在!”
闻亭丽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在黄远山错愕的注视下,闻亭丽莞尔:“我很贪心,黄姐,秀峰既是在你和我手里创办的,它就不该仅仅只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还应当是‘独领风骚的存在’。”
黄远山朗声大笑:“这才是我认识的闻亭丽!不做则已,要做就做到最好!”
两人都是行动派,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便开始分头行事。黄远山约知名化妆师顾杰见面,闻亭丽则给燕珍珍打电话,碰巧燕珍珍出去研学不在家,闻亭丽忙又托人将自己的名片送到庄晓生府上,打算先自己去试一试。
不曾想庄晓生压根不肯见她,她独自在汽车里等了半个钟头无果,只得先打道回府,路过学校时,她将车停好,到学校图书馆借几份关于庄晓生的旧报纸来研究。
这时,一个名叫陈秋枫的记者突然给她打来电话,他在《民乐晚报》做事,常常给闻亭丽提供报界的第一手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