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愈加惊疑不定, 耐着性子等她平静下来:“究竟出了什么事?一整夜我都见不到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闻亭丽眼泪夺眶而出:“我一个朋友昨晚被人暗算了,我一整晚都在忙这事, 原谅我……我不能说更多。”
她把脑袋挨在他的颈窝上, 小声啜泣着。
陆世澄担忧地凝视着她,忽然低声追问:“如果我说我想知道呢?”
他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自己身上推开一点,看着她的眼睛说:“你还记得自己那一晚都对我说过什么吗,你说那是你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欺骗我,从今往后你对我只有百分之百的坦诚,我不要求什么百分之百,我只想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看上去这样伤心, 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别让我揪心好不好?”
闻亭丽愧疚得无地自容,背过脸说:“没有人欺负我,我这位好朋友过去一直像长辈一样关照我,昨晚她去了……”
她陡然想起刘向之对她的警告,想起厉成英凄惨的死状, 只觉得万箭穿心, 猛地扭头用泪眼看着他:“你也说过你愿意尊重我的一些秘密, 为什么一定要问得这么清楚呢?!”
陆世澄哑然望着她,望了足有半分钟之久, 一个字都不再问,越过她向外走。
闻亭丽一凛,追上去说:“对不起, 我伤心到脑子都有点糊涂了, 我在说胡话, 但是请你相信我, 这一次我完全没有欺骗你,我已经尽可能把能说的都告诉你了。”
陆世澄缓声说:“曾经我以为,只要我喜欢这个人,什么都可以不计较,现在我才知道我一直在自欺欺人,只要有一个秘密存在,就会衍生出无数的谎言……
闻亭丽,我的人格没有你想的那么伟大,我做不到在你一次次食言的时候,还能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想!”
说着,他把她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扯开:“问问自己的心,究竟是我不信任你,还是你从头到尾都不曾信任我?!”
“不!”闻亭丽哭起来,“请给我一点时间,昨天晚上,我刚刚经历一场非常痛苦的离别,我现在整个人很乱,你让我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你想冷静多久就都可以。”陆世澄心中苦如黄连,哑声说,“也许在你心里,我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重要,我们两个都需要好好想一想,你和我究竟适不适合在一起。”
说完这话,陆世澄避开她径直朝外走,闻亭丽急追两步却没能追上。可想而知,若非他自己愿意,别说想要拦住他,就连近他的身都不可能。
……
整整两天,闻亭丽没有去找陆世澄。
她自己还在为厉成英的牺牲而痛苦,而陆世澄多半也还没有消气。在这种情况下,就算两个人见了面,也会闹得不欢而散。
她常常捧着那个蓝色丝绒盒怔怔地看,看着看着就会内心酸痛难言,她不断告诉自己:
等到这阵子风声过去,她一定找个机会向他解释清楚那晚的事,她深信,只要两个人彼此相爱,没有什么心结是不能打开的。
幸而赶上《窈窕侦探》第 三部开机,她可以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新工作,不至于每时每刻都过得无比煎熬。
黄远山告诉闻亭丽最近报纸上有她的花边新闻,她也无心理会,只让公司帮忙处理。
第三日刚收工,有人给闻亭丽送来一封密信。
是刘护士长令人送来的,她们整理出了一批厉成英的遗物,打算将其中一部分送给闻亭丽。
翌日傍晚,闻亭丽细细乔装一番,驱车赶往慈心医院。
刘护士长在上次那间库房等她。短短几天,刘护士长就瘦了一圈,看得出这几日大家都不好过。
两个人默然相对,都觉得喉头发苦,刘护士长强打精神将一包沉甸甸的东西递给闻亭丽:
“厉姐的遗物不多,我们几个商量一回,一致决定把这个给你,收好,日后会有用处的。”
竟是一包子弹,足有二十多枚,闻亭丽将它紧紧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
“邓院长她老人家知道了吗?”
“知道了,邓院长非常伤心,但——”刘护士垂下眼睛,“这毕竟是厉姐自己选择的道路,在踏上这条路的那一天,她就已经做好了牺牲的准备,你要相信,我们不会让厉姐白白牺牲的。”
闻亭丽胸膛起伏,飞快转过脸擦了下眼角的泪水。刘护士长给了她一个新的联络方式,接下来没有再说别的,只催她离开。
闻亭丽闪身出来,走到楼梯间,迎面看见黄远山和高筱文。
换作别人,未必能一眼认出闻亭丽,她二人却没少见闻亭丽易容后的样子,两人一懵,火急火燎跑上来把她拉到一边,小声说:
“你胆子也太大了,就不能等两天再来探望孟麒光吗,你知不知道医院这会儿有许多记者!”
“记者?孟麒光?你们在说什么?”
“别告诉我你不是来看他的,那你装扮成这样做什么?”
闻亭丽心头一跳:“我来看望秀德的一个老同学,孟麒光出什么事了?”
“他出车祸了,伤得很重,至今昏迷未醒。我不信你完全不知道这事,前几日报上登过他的新闻。”
“我真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