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是她不去,必然会连累董沁芳和欣欣陷入难堪的局面。
除此之外,她好不容易才走到决赛这一步,怎能因为邱大鹏的阴谋而付诸东流。
她都可以想象邱大鹏此刻有多得意,这是最令她不甘心的一点!
黄远山提建议:“大不了那晚我让我们公司的段妙卿过去救场,看在这几个大明星的面子上,纵算有观众不满,也不至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行不通的。”董沁芳说,“白龙帮为保万无一失,当晚一定会安排人在场内煽风点火,不论前来救场的是谁,到头来都会跟着一起挨骂。”
正当大伙一筹莫展之际,闻亭丽忽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
听完闻亭丽的话,黄远山惊喜交加:“闻亭丽,你可真行!法子是真好!但问题是哪家商户肯出来做这个恶人?”
欣欣百货肯定不行,毕竟他们是比赛的主办方,若是依照闻亭丽的法子来办,闻亭丽固然有了充足的理由继续参赛,但同时也会引发观众对欣欣百货的抵触情绪。
那么只有临时再找别的商家了。
董沁芳为人爽快,当即起身说:“既然想出了这样的妙招,尽快找人才是正理,我先去试一试,欣欣输不输比赛还是其次,我是真看不惯他们这些下作手段。”
几人起身送董沁芳出去,但大家心里其实都没底,光是说服商户出来做恶人都要花不少时间,何况还有拟合同和登报等措施。
而眼下离决赛只有两天时间了。
不出所料,一直到次日清晨,董沁芳那边都没动静。
相应地,由于迟迟没有得到闻亭丽正式退赛的消息,白龙帮开始在报上大肆投放文章,文中全是“闻姓选手对父亲的死无动于衷”“一心要出名”“薄情寡义”等不堪的字眼。
一夕之间,那些此前就关注这场比赛的小部分市民,对闻亭丽由充满兴趣转为不齿,不少人打电话到欣欣要求退票。
黄远山再也坐不住了,再这样下去闻亭丽的名声就彻底弄糟了。
她开始四处找人帮忙,只恨隔行如隔山,电影界的这帮朋友固然能在舆论上想想办法,但谁也没能耐解决欣欣这个困局。
闻亭丽的一颗心沉沉坠着。
晚上燕珍珍和赵青萝回家洗澡,周嫂带大家出去吃饭,黄远山有事未归,于是偌大一间灵堂只剩闻亭丽一个守着。
她跪坐在灵前默默烧纸,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闻亭丽讶异回头,恰巧看到一个高挑的男子掀帘进来,是孟麒光,他穿着一套肃穆的黑色西装,进来后在门口看一眼闻亭丽,径直朝闻德生的牌位前走来。
闻亭丽肃容伏下身向孟麒光回礼。
“孟先生。”
孟麒光在灵前上了一柱香,转身看向右手边登记礼金簿的桌子。
闻家总共没几个亲戚,礼金簿上的名单少得可怜,新近的来宾大部分是闻亭丽的同学,学生出手自然阔绰不了,某一排名字后面,每人甚至只随了小洋五角。
看了这几眼,他抬手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个信封搁到桌上。
“请节哀。”孟麒光的口吻比平日庄重许多。
闻亭丽一默,以她和孟麒光的交情,实在当不起这样厚重的吊唁礼。
她赶忙从桌后绕出来,捧起信封对他说:“孟先生。”
孟麒光却把她的手挡了回去。
“我在外随礼一向是这个数,钱么,一旦给出去了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你要是实在不想收,就把它们烧了吧。”
闻亭丽还待说,孟麒光堵回她的话头:“怎么,董沁芳还没帮你想到好法子了吗?”
闻亭丽一愣。
“我倒是不想知道。”孟麒光淡声说,“但谁叫这两日报上弄得沸沸扬扬的。
比赛是董沁芳主办的,现在自家选手遇到了麻烦,她打算如何解决?总不能眼看着你的名声玩完吧。”
闻亭丽没吭声,她没忘记孟麒光跟高庭新是好朋友,于情于理孟麒光都不可能帮欣欣这边。
孟麒光牵牵嘴角:“闻小姐实在不必把我想得太坏,做生意有赔有赚,这次亏了,大不了在别的地方赢回来,我虽是逸菲林的股东之一,但也犯不上为了一点生意把一个小姑娘坑害得这么惨。”
他眼里有浓浓的讽意,却不知他在讽刺谁。
闻亭丽虽仍是满心防备,口气却和软了几分。
“谢谢孟先生关心,我这几日一直在忙父亲的葬礼,所以没来得及跟董小姐商量。”
孟麒光不置可否,想必知道她没说实话,不过他并未一味追问,而是转头环视灵堂内部,仔仔细细将每个花圈上吊唁人的姓名看了一遍,眼底突然露出一抹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