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平生走了半响,周生才慢慢爬起来。他往平生离开的方?向瞅了眼,低着头?遮住自己红肿的脸颊,悄然离开。
平生急急赶回长史府里?,往角门里?走时还瞧见?一辆骡车驶至长史府对面停下。
简府大门敞开,四五名仆妇杂役迎上前去,恭恭敬敬迎着两大一小从上头?下来,刚说了两句,后头?又是两辆骡车抵达。
平生收回目光,抬步走进长史府里?,正巧听着常顺与外间院子的小厮闲聊。
原来是简厨娘家?今日搬迁,请了朋友以及往昔邻里?一道做客,吃一吃乔迁宴。
“也?不知道简厨娘会做……”
“哎哎哎,怎么还能叫简厨娘?”常顺虎着脸,打住那名小厮的话语:“往日喊喊还行,日后教张妈妈听见?非得抽你一顿。”
简厨娘如今是五品县君的女儿。虽说其阿爹早逝,又是贫家?农户出来的,但就这五品县君,就足以参加扬州府里?大小聚会。
只是简家?人先前的身份,让大小官员内眷都有点驻足不前,至今还未有人跨出那一步来。
私底下说说固然没事,但万一说习惯到哪天演戏时说出口,旁人还以为方?长史故意下简家?人面子。
那名小厮瞬间醒过神来,连连与常顺道谢不说,更是拍了拍自己的嘴:“还得是常顺哥您仔细,瞧瞧我这记性,怪不得这么多年还是个跑腿的!”
“想来简小娘子也?应当不会下厨吧。”
“那……也?不一定。”常顺闻言,犹豫了下。不过其余小厮仆役询问,他却是没说出缘由来。
平生听了一耳朵,又往里?走去。
他与范郎住的是单独隔出来的院落,往昔四人一起住时都宽敞得很,等?吴生和应生搬出去以后他更是一人独占了两间屋子。
平生瞅了眼,没见?着范生后就直直走向书房。他环视四周,很快走到书架抽出几本书来。
正当他要把飞钱夹入其中时,平生又泛起嘀咕:不妥不妥,万一范郎来看书怎么办?
而后他又走到博古架旁,思考片刻:不妥不妥,要是仆役下人过来清扫卫生,整理出来怎么办?
平生想了想,又转出书房去了卧室。他瞅了眼被?褥,又看了看几案,就连几个花瓶都被?他拿起来琢磨片刻,最后更是思考就一贯半的钱,要不别藏了吧?
平生拿了张飞钱出来看,瞧着字样又是忍不住叹气?。上面柜坊记录是在扬州存入,求问谁能在扬州存一贯半钱给他?要是被?范郎瞧见?,怕是会升起疑问。
好好一贯半钱,竟是成了烫手山芋。
且不说平生正在为藏‘私房钱’而烦恼,从骡车上走下来的诸人,正惊讶地打量着跟前的府邸。
“我的老天爷啊!”
“真的假的,这里?就是简家?的新?院子?”
从前一辆骡车上下来的是黄娘子一家?,而后两辆骡车上下来的则是李婆子和卢婆子两家?。
上回简家?乔迁宴并未邀请后两者,这回简娘子为了感谢李婆子帮忙作证,卢婆子在村里?诸事上帮了简家?许多,因此一道邀请来了。
包括黄娘子一家?在内,三家?人都知道官司成功,简娘子从农妇摇身成了五品县君,还得了官署分的府邸仆役。
只是他们没想到,府邸竟是如此大!
黄娘子惊得口干舌燥,掌心都是汗滋滋的。她唯恐给简娘子一家?丢了脸,那是一胳膊肘撞在嘴巴张老大的郎君身上,教他拉着思哥儿,全家?三口人目不斜视地往里?去。
李婆子和卢婆子瞧着黄娘子的模样,也?顾不得在门口感叹了,赶紧唤着家?里?人往里?走。
许娘子平时叭叭叭得厉害,今日表现?还不如李婆子呢。她拘谨地跟在后头?,眼角余光瞄到的些景象就让许娘子瞠目结舌,越是惊叹,心里?头?越是复杂。
她还记得简家?人头?回进城的时候,连吃食都舍不得买的穷酸模样,再然后便是他们家?靠着生意忽然翻了身,连娘子人都要请她与简娘子说一说,好拿了做捻头?的活计。
城里?的煎饼摊子也?是稳扎稳打,虽有竞争对手,但凭借晴姐儿琢磨的口味,生意也?稳定下来,捻头?每日需求量也?是稳妥得很,甚至还引来了不少?吃惯了的食客,就爱用她娘家?的捻头?。
更不要说官署、府学和晴姐儿一起置办的粉丝铺。别说河头?村人,就是阿娘那边的亲眷都巴巴来问,只想求个进去做工的机会。
许娘子和郎君接手娘家?生意时,还有不少?亲戚叽叽歪歪,到如今别说是多一句闲话,那是巴不得与他们关系更亲近些。
这些个,也?都是简家?人带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