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兮枝是坐着的,目光一寸寸地往上移,最终落到祝玄知那?张带几分妖冶的脸,可能是光线问题,他眼角的泪痣仿佛消失了瞬间。
再定睛一看,落日?光线偏移,他的泪痣还在原来位置。
她扔掉手里掂着的小石头,暂时?不再想冰糖葫芦的事,清了清嗓子问:“你们聊完了?”
祝玄知垂眸望着正仰头看自己的木兮枝,慢慢地牵起唇角,乍一看像是在笑,细一看又?不像了,他说:“我们聊完了。”
祝令舟表情带一丝几不可见的凝重,安静地站在他们身边。
等?了没多久,大爷说冰糖葫芦快做完了,叫木兮枝进去尝尝味道如何,想根据她的口?味来调整一下甜度,看能不能更好吃点。
木兮枝进去了。
祝玄知站在她坐过的凳子旁边,看着蹲在屋前玩花的小男孩,他小胖手里攥着的那?株花瞧着有点眼熟,似乎是木兮枝的。
“谁给你的花?”祝玄知垂下眼,目光直直地落在那?株花上面,像不经意、随口?问一句。
小男孩:“那?位姐姐。”
祝玄知笑了,他笑起来很好看:“她为什么给你花?”
祝令舟听出些不对劲。
小男孩昂起脑袋,小胖手晃了晃,花瓣也跟着晃了晃:“不知道,姐姐她自己给我的。”
*
木兮枝拿到大爷刚做成的冰糖葫芦就准备动身回?扶风水家,临走?前跟小男孩道别,结果他看见她就跑进屋里了,手里的花也不见了。
不过木兮枝没留意到这?点,放下银子便要离开这?里。大爷不想收,但她塞完银子就跑了。
回?途,他们没怎么说话。
祝令舟现在没在他们身边,他要去抓些药,让他们先回?去。
本来木兮枝是想陪祝令舟一起去的,毕竟他们是一起出来的,买完东西再一起回?去便是,但他明说要一个人去,她也不好勉强。
突然?间,祝玄知停了下来,微歪过头看木兮枝,垂在发间的长丝绦擦过只到他肩膀的她发鬓:“木兮枝,你在想什么?”
木兮枝魂不守舍,眼神有点飘忽不定:“我没在想什么。”
他若有所思:“当真?”
“我骗你干什么?”她踹了一脚地上的小石头,渐变色的蓝裙摆微扬起,露出底下的绣花鞋。
小石头滚到路前方。
这?条是通往扶风的小路,平日?里没多少人,现下只有他们。
祝玄知笑了一声,却如怨妇般道:“你又?不是没骗过我,谁知道你骗人有什么理由。”
木兮枝控制自己不再想冰糖葫芦,嘴上不饶人:“说得好像你没骗过我一样,我知道的就有几次,我不知道的,或许多着呢。”
他的笑淡了:“既然?如此,便算有来有往,谁也不欠谁。”
“你还真骗了我很多?”
祝玄知迈开腿往前走?,没否认,而是反问:“我若是真骗了你,你又?当如何?杀了我?”
木兮枝乜着他:“别张口?闭口?都是打打杀杀好不好,我活到现在还没杀过人,至于你,那?更不可能了,你死了,我不得陪葬。”
他落到她脸上的视线恍若带着黏稠、潮湿毒液的蛇信子。
她认真考虑几秒:“骗人分程度,你要是骗我骗得太严重,我必定先狠揍你一顿,然?后……”
祝玄知渐渐地不再看她,语气平静:“然?后怎么样?”
木兮枝:“待定。”
“待定,是什么意思?”
古代似乎还没待定这?个词,她简单给他解释一句:“意思就是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
祝玄知没追问下去:“你说我要是骗你骗得太严重了,你必定先狠揍我一顿,可你修为不及我,你认为你自己能成功?”
木兮枝忽露出个狡黠的笑容:“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话音刚落,木兮枝用?手碰了碰祝玄知的手背,丝丝缕缕麻意在顷刻间将他那?一小片皮肤吞噬掉:“只要我碰你,你便不敌我。”
祝玄知碰上她,灵力会溃散,很难凝聚起来施展术法,这?是他们在一次又?一次的接触下,都心照不宣的事,于是她摆到明面上。
因为木兮枝觉得既然?他们都知道了,再遮遮掩掩也没意思。
她虽至今还没找到导致这?样的原因,但偶尔利用?下他的弱点也不是不可以的,又?不是没悄悄利用?过,现在变成光明正大了。
木兮枝是为防止祝玄知因怀疑她屡次救他的用?心而去调查,承认“喜欢”他,不过谁说喜欢一个人就能容忍欺骗,不会威胁他?
不少人结成道侣后,还威胁对方说如果欺骗背叛就杀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