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女?猛地扭头。
她脸上强装镇定, 俯首恭顺道:“大人在说什么?”
谢瑾沉默少许,道:“我知道你是谁,钱玉娘。”
钱玉娘瞳孔震颤。
因为事态紧急, 不能再拖,所以他们才打算开门见山, 沈兰棠见她惊惶,插入道:“如果我们?要害你, 又何必做这番戏单独把你叫出来。”
这话?稍稍安抚了钱玉娘。
“你跟我们?过来。”
沈兰棠把她领到自己?院子?, 让宝珠给她倒了杯水。
“大致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说来也巧,自你失踪后, 你母亲就报了官,我家郎君和内城司张大人?是朋友,时隔多年,张大人?发现太子?的人?在找你, 觉得蹊跷就告诉了夫君。”
沈兰棠偷天换日, 将大皇子?换成了太子?,一是为了诈她,二是眼前情?况已经够复杂了, 二人?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
“我们?好?奇一个平民女?子?如何值得太子?费心寻找, 就从张大人?那拿了一副你的画像,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画中女?子?不就是昨日来送礼的那个姑姑吗?”
“你也真是艺高人?胆大,就藏在太子?的眼皮底底下, 却没有被发现,你说若是将这件事告诉太子?, 我们?能得到什么赏赐?”
钱玉娘慌忙跪了下来:“求夫人?不要!”
沈兰棠:“我方才也说了,我们?若是想害你,直接将你交给太子?不是更好?。我们?既没有直接告诉太子?,就是好?奇太子?为什么找你这么一个平民女?子?,你若是做了什么坏事,我自然是要将你交给太子?的,可若不是,你且说说原因,我们?听了再决定。”
沈兰棠坐了下来。
钱玉娘目光流动?,似乎还在思索沈兰棠的话?。
沈兰棠也不催她,只是慢腾腾地等?着。
良久之后,钱玉娘终于?开口:“我……”
“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让我们?发现你骗我们?,那你下次跪着的就是太子?了。”
钱玉娘浑身一颤。
她绷紧了身体,咬着牙道:“可,可若是此事事关重大,你们?不相信,或者害怕惹怒了太子?呢?”
沈兰棠发出一声轻笑。
“你应该知道让太子?被关禁闭的科举事件吧?”
“那件事,就是我们?做的。”
钱玉娘猛地抬起?头。
沈兰棠做出一番洋洋得意,居高临下,盛气凌人?模样。
所谓话?要说得半真半假,沈兰棠虽然同情?她,但还不能相信她,不能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她,因此,她要做的就是让她相信,自己?并不畏惧太子?,甚至在和太子?作对。
“我……”
钱玉娘嘴唇干涩,眼下地面在轻轻旋转。
沈兰棠向兰心使了个眼色,兰心将钱玉娘扶起?来坐到边上,又给她倒了杯水。
温吞吞的水流滋润了钱玉娘的胸腔。
她其实,也不是很害怕说出来,她曾经无?数次梦到过自己?被太子?发现,与他鱼死网破的场景。她夜夜恐慌,而如今真的被发现,她除了最初的恐惧震动?外,竟然很快接受了这个噩耗,或许在她内心深处,早就知道这一天会?来临。
只是当她开口的时候,她却发觉,过往种种,犹如沉石压在她心头,让她稍一回想就心如刀绞。
钱玉娘喑哑着嗓子?开口:“五年之前,我还是兆京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丫头,一日和小姐妹玩耍归去,回家途中,我被人?打晕劫走?。”
沈兰棠专注听着。
“当我再次醒来,已经身处一处宅邸之中,一个气质宛若朗月清风的男子?出现在我面前,让我做他的外室。我起?初不懂,也反抗过,他倒是不打我,只把我关起?来每日给供少少的水和饭食,如此循环了两个月后,我终于?放弃了反抗的念头。”
“那人?很是奇怪,我看他,气质脱俗,出手阔绰,宅中一应下人?都很听他的话?,偏偏他非要劫掠我一个良家女?子?,还不许我出去。我想着反抗他是没有用的,就试着迎合他,他果真开怀,对我在钱财吃食上百依百顺,言听计从,可是我要钱财首饰有什么用呢?我根本就出不去,要那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钱玉娘情?绪激烈,在场几人?都很能理解她,人?是需要对比需要条件才能获得幸福的,给一个被困在沙漠里的人?万贯家财又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