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旅边上,杜明蔚抱着从?街上买回来的炭火,一步一顿慢腾腾地走着。
他这个动作?显得他怀里的炭火有多大多重似的,但其实不过一点点。
冬日里炭火金贵,他身上的钱一日比一日少,哪怕学着人家给人便?宜写字画画,也挣不来几个钱,还不若笔墨费用,若是谢瑛还在那也还好,可现在……
一阵冷风吹过,青年打了个冷颤收拢身上不算厚的外套。
“杜明蔚。”
一辆马车停在他面前,杜明蔚初始觉得惶恐,待看?清车里人后,他脸上露出羞愤恼怒神色。
他和沈兰棠虽然只一面之缘,但那场景特殊,沈兰棠最后留给他的冲击力又大,让他难以忘怀沈兰棠的脸。
“你,你又想做什么?!”他抱着怀里炭火后退。
“杜明蔚,昨天晚上方媛媛来找过你么?”
杜明蔚一愣,下意识撇开视线。
“没……”
“你知道你如?果骗我?会有什么下场么?”
沈兰棠眼中含着一束冷光,言语间不留一丝情?面,像鞭子似地抽在府明蔚身上:
“区区一个外乡人,当真?以为能和我?对抗,趁我?现在还好声好气地问你,就好端端回答,惹怒了我?,下一回再想回答就不是这个场景了。”
杜明蔚脸蛋被羞辱得通红,下意识想要用大道理维护自?己,但当他对上沈兰棠冰冷的眼眸,和她一看?就不是寻常人家的气派时,那些圣人给他的胆气瞬间泄了个光。
他低下头避开沈兰棠目光,讪讪道:“方媛媛昨晚是来过,但是她只是来跟我?说?几句话的,说?完她就走了。真?的,我?没骗你!”
“她跟你说?了什么?”
“就是,就是以前的事都不算数了,从?今往后恩断义绝之类的。”
“她是什么时候来,又是什么时候走的?”
“大约酉时二刻的时候来了,三刻左右就走了。”
沈兰棠盯着他又羞又臊又恨的脸不说?话,过了会,她才一字一顿地道:
“你最好没有骗我?,否则下次见面就是在炼狱了,宝珠,我?们走。”
等几人离开官旅一段距离后,宝珠为方媛媛抱不平道:
“那个姓杜的,我?们问了那么久,他连一句问方媛媛怎么了的话都没有,真?是个无情?无义的男人!”
“哼,他无情?无义,我?也可以,等着,等方媛媛的事情?解决了后,我?就让他把欠方媛媛的钱都吐出来,今天还不掉就明天还,他不是还逞能地说?什么十倍奉还么?”
“就是,不能让他才占了便?宜,四姑娘的……算了,四姑娘也不差这点钱。”
杜明蔚那边是给出了信息,但这个信息不但没有振奋人心,反而让几人心情?愈发低落,纵不得已,她们也得出了最后的结论:
方媛媛是真?的失踪了。
一个外乡来的在兆京没有亲眷照顾的妙龄少女在夜里失踪,是人都知道这事不会好了。
沈兰棠虽然有当官的父亲和当大官的公公,但古代?不像现代?处处有监控,且是夜里失踪,可能连目击证人都找不到,几番沉思?之后,沈兰棠还是决定找个人共同商量。
“兰棠,你找我?么?”
沈兰棠这几日恨不得躲着他,还是头一回主动找他,谢瑾颇感惊讶,却见沈兰棠面色凝重,眉宇中锁着愁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了?”
“我?店里有一个姑娘,昨天晚上失踪了。”
谢瑾面色一凝,走过来道:“坐下说?。”
“嗯,那个姑娘年芳十七,模样也生得标致,她是外乡人和同乡一起过来,如?今和本地一位老妇人住在一起,她今日没有来店里,我?找人一打听?。她从?昨天晚上开始就没有消息了。”
谢瑾并非不知世事的公子哥,一个可以在兆京无依无靠的少女在夜晚始终会遭遇什么事情?,他不用猜想就知道。
沈兰棠忐忑不安地问:“一般情?况下,有人在兆京失踪该怎么办?”
谢瑾:“报官。”
“多少天会有消息?”
失踪是所有报官案子中最难查得,小偷偷了东西需要下家处理,强盗往往会留下痕迹,杀人会出现尸体?,虽然对受害者不公允,但行凶杀人并不难勘破,唯有失踪,短则三五日,长或许几个月或许几年,或许一辈子都再听?不到消息。
沈兰棠看?着谢瑾脸上神色,眼中希冀一点一点消失。
谢瑾皱了皱眉:“你不要急,我?会想办法的。”
“嗯。”事到如?今,也只能寄希望于做官的谢瑾。
此时还未到晚上,谢瑾出了一趟门,他先是将此事告诉了内城司,请他们近日多留心酒肆茶楼,尤其是青楼乐坊,有无新人出现。
交待完后,他又召来一位隐匿在暗中的侍卫。
“我?记得,坊间有一人,自?称万事通,三教九流的消息都很灵通,你去找到这个人,我?有事要问。”
“是!”
另一头,兰心也回来了,她打发走其他人,对着沈兰棠低声道:“小姐,你让我?找的万事通找到了,今晚就要过去么?”
“去,媛媛等不了我?们这么久,早一刻知道消息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