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违的团圆饭, 众人畅所欲言,足足吃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
众人离开后,谢瑾留了下来。
谢夫人奇怪道:“你怎么还在?”
莫不是来与他叙母子情, 一来他不是这样的性子,二来白天也说够了呀。
谢瑾道:“母亲, 祖母陛下所赠的财宝都放在库房中,明日你能帮我取出来么?”
“这是做甚?”
谢夫人奇怪道, 谢瑾历来不爱奢侈, 他又多住在军中, 家?里逢年过节给的红包就够他过上一整年了,甚至还有富余, 这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提出要取他的小金库。
“这些时日,兰棠过得尤为拮据,我又受了伤赚不了钱,日常吃喝都是她?养着?我, 她?连买根簪子的钱都没有, 我答应过她?,等回来了我要把自己资产全部给她?,让她?时刻不受钱财所累。”
谢夫人听了一阵心疼, 这两个孩子都是乖的, 都不说两人如何困难,只挑好的说, 尤其是兰棠, 在外期间一力?挑起两人负担,但言辞之间, 全成了二人互相扶持,连苦难都当成笑话说。
“是, 你说得对,我早就觉得了,兰棠这孩子是靠得住的,偏她?也不爱管事,我想不管就不管,年纪轻轻的也着?实还想玩几年,不过你的份的资产先给她?也好。”
“嗯,母亲,那麻烦您明日帮我开库房。”
“好。”
母子二人达成了协议,谢瑾又道了晚安,这才回去?,谢夫人看?着?她?儿子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彩月,你有没有觉得瑾儿和兰棠之间的气氛有点变了?”
彩月嬷嬷道:“老奴没看?出来,哪里变了?”
“变得更加……更加熟悉了,没有之前客气疏离的样子了!”
彩月嬷嬷一想,心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可反过来说,两人都成亲半年了,才刚刚熟悉,这事也有些离谱,当然了,她?是不会说的。
谢瑾回到小院时沈兰棠简单洗漱了一遍,正坐在梳妆台前卸妆梳头发,见谢瑾回来,她?扭头问道:
“回来了,去?找母亲说了什么?”
“也没有什么,一些家?常话。”
沈兰棠头发长?,日常打理也麻烦,她?好不容易才将头发理顺,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赶了一天路,好累。”
“郎君,我先休息了。”她?回眸一笑,冲着?谢瑾温柔道。
谢瑾看?着?她?的笑脸微微一怔,很快点头。
“好。”
沈兰棠便?先上了床,等到谢瑾洗漱造成,她?已经睡着?了。谢瑾感受着?身旁柔软的气息,将心头一缕莫名其妙难以言喻的思绪给抛开,转身搂着?她?一同?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沈兰棠醒来,谢瑾穿着?一身短打在院子里挥舞长?枪,他虽然腿上有不便?,但不影响手上动作,离开武器的一个月,他是日思夜想,有时候还会看?着?手上怔怔发呆。
沈兰棠觉得这就跟现代?人没了手机一个月效果差不多,现在你知道他有多苦了。
练完了一套长?枪,谢瑾挥汗如雨,同?时内心畅快无比。
他收枪回头,沈兰棠递上一块毛巾。
“郎君,擦擦脸吧。”
谢瑾对上她?的笑脸,方?才酣畅淋漓的早练后还未开始运转的大脑有一瞬凝滞,有道花火从他脑中闪过,他却忆不起来那是什么,见沈兰棠还捧着?毛巾,他遂放弃,接过擦着?脸上的汗道:
“我去?沐浴。”
“嗯。”
等谢瑾从浴间出来,下人已经布置好了餐桌,沈兰棠坐在一惯的位置上,谢弘文也已经乖巧入座,眼前熟悉的一切将谢瑾迅速带回了从前的日子,仿佛之前的一个月已经过去?了很久。
谢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当然也有昨天这样的例外,饭桌上,沈兰棠时而给两人夹菜,谢瑾也回着?夹了几次。
“对了,父亲从军中找了个大夫,对治疗跌打损伤,断骨之类颇有经验,应该很快就到了。”
“等他看?完,我就进宫。”
“好啊,虽已看?过了几次,但外面的大夫毕竟没有兆京的好,断骨不是小事,要把骨头接好才不会留下后遗症。”
“阿父骨头断掉了么?是不是很痛痛?”
谢弘文立刻纠起了鼻子,两颗水汪汪的大眼睛心疼地望着?谢瑾,谢瑾唇角扬起一抹笑,轻声道:“不疼。”
“真?的么,阿母,不疼的么?”
“……”联想到谢瑾的“慈父心肠”,沈兰棠决定为他打掩护,她?郑重地点点头,昧着?良心道:
“对,不疼。”
“少爷,夫人,管家?带了一位大夫过来。”
“请他进来吧。”
说话间,大夫到了。这大夫庞眉白发,一看?就医术高超的样子,沈兰棠把他引到内室,又将谢弘文赶了出去?,这时谢瑾已经脱掉了上衣。
谢瑾的身材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明显就是长?年累月的实战锻炼出来的身板,上一回沈兰棠给他上药的时候,他身上的刀枪划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伤口长?出新肉,新旧血肉混在一起显得几分狰狞,现在伤口全都愈合,只剩下淡淡痕迹,虽然有碍美观,但比起之前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