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完这番狠话,才意识到,室内的气氛不对。小宇妈妈哭是正常的,可小宇他奶奶哭什么?她跟小宇也不怎么亲,孩子从小都是外婆带的,那个奶奶坐在地上哭成那样,是真的还是装的?
“这是怎么了?”终于意识到不对,高纬下意识就张口问葛培军。
葛培军年纪轻轻,但他已成了几家人年轻一代中的话事人,长辈有什么事都会同他商量,晚辈就更不用说了。
高纬刚才说的那番话让宋家人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小宇爷爷几次想向高纬解释,但他一想到孙子是自己老伴故意扔的,他就说不出口了。
他不说,葛培军可没想替他家人瞒着。高纬问过后,他在几分钟的时间里就将事情大概讲明白了。
随着事情渐渐明朗,高纬的脸也涨成了猪肝色,明显是怒气上头了。
在两姐妹之中,她这个姐姐要更强势些。所以她冷笑了几声,没去看小宇家人,看上去已经不想跟他们说话了。
她径直走到小宇妈妈面前,拉住外甥女的手,说:“虽然说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但老宋家真是个大坑,实是不适合再待下去了。”
“好好的日子让他们给搅合成这样,才七八年功夫,你这半条命都掉了。再待下去,命还要不要了?”
“你想离就离吧,大姨支持你。”
“你放心,外边谁要敢说你坏话,只要大姨知道,看我不骂她。”
“大姨,我……”高纬的支持让葛菲鼻头发酸,心里一委屈,眼泪就叭嗒叭嗒地往下掉。
葛菲丈夫焦虑地揪着头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这个婚姻他也努力了,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亲生母亲在几年前就给他埋了个大雷,再加上小儿子小亮脑瘫的问题,他已经意识到,葛菲是不会再原谅他们家了。
他徒劳地转了两圈,试图挽救一下,“小菲,你要是走了,小亮就没妈妈了,他怎么办?”
葛菲不忍心地看了眼病床上傻笑的小儿子,一股恨再度袭来,她抹了把眼泪,说:“你们先照顾着,这件事等过阵子再商量。”
这个病房她不想再待下去了,想到这些年所经历的苦,再看到她婆婆,她都想打死对方。
她率先走出病房,在走廊上深吸了几口气,才把再度涌出来的泪憋了回去。
葛家人先后走出来,室内的人无人相送。葛家人也不在乎,至于宋家人,他们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想缓和怎么还可能呢?
小宇奶奶呆坐了一会儿,突然说:“要是离了,小亮他爸的处长还能当上吗?”
她这句话像个导火索,顷刻间引燃了老宋的怒火。即使他平时很少发脾气,这时也忍不住对着他老伴怒吼道:“你给我消停点吧,都这时候了,还惦记着你儿子那个官位呢?”
“早知道这样,你就该对人家小菲好点,也不想想人家是什么样的家庭,咱家又是什么样。你倒好,没事就挑刺,疑神疑鬼的,人都是让你作走的。”
“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人家会不会报警把你抓起来?还惦记着往上升呢?”
老宋骂完一顿,气得心口疼,还没缓过来,他老伴就开始反驳起来:“怨我吗?都怨我吗?她都结婚了,她家里以前给她介绍的对象还老去她家,我怀疑不很正常?”
老宋指着老伴无语地道:“你这就是捕风捉影,说的都是没影的事,人家是世交,爸妈都认识的,有来往不正常……”
看着老两口争执,小亮爸爸苦笑一声,自嘲地道:“离吧,离了也好,就这样的家,再待下去我都要疯。”
他拉开病房门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两个姐妹无奈之下,只好留下来,在中间做和事佬,免得他们爸妈想不开,也要闹离婚。这年头,离婚可是丢人的事。
到了楼下,葛培军略一思索,就跟他姐说:“你们先把小宇带回家安顿好,回头我抽空带他去做□□检,看看身体有没有什么问题。有问题早点治。”
他说到这里时,宁院长终于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检查应该不用了,昨天罗大夫和吴大夫去福利院给孩子做过体检的。小宇没有大问题,就是消化不太好,营养不良。”
“刚才他们还在病房里了,你们都见过的,罗大夫给小宇开了个调养的方子,说是补脾胃的。”
高纬之前就是在病房门口碰到罗裳一行人的,听到这里,她顿时惊讶起来,说:“怎么,罗大夫还来过这间病房?这么巧啊?”
她说到这里时,下意识看了眼葛培军,心想这俩年轻人竟在她不知道的时候见过面了,说起来也是有点缘分的。只是缘分还不够,大概是有缘无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