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王记者同来的摄影师在旁边做好了准备, 罗裳示意可以开始采访了,他马上进入工作状态,随时准备抓拍一些照片。
“罗大夫, 我了解过,八院在六月份遣散了六名中医,你也是这一次被遣散的。我想问问, 你对此事是否曾有过不满的情绪?”
说到这里, 王记者面上浮出几分歉意, 客气地跟罗裳解释:“我们在采访之前,曾小范围地进行过社会调查。我今天问的问题都是调查中群众感兴趣的话题。接下来采访的主题主要也是围绕着这些内容展开。”
罗裳一只手臂倚在扶手上,和气地笑了下, 说:“没事, 之前沟通时,联系人说过, 我谈一谈也没什么。”
“关于离开八院的事,是因为院方决定裁减中医编制, 不是针对我一个人做出的决定,而是医院在发展上的一个决策。当然, 我个人对这些轻视中医的做法不是很认同, 但也谈不上满意不满意。”
罗裳说得虽含蓄,并没有说对八院不满, 但她也没否认, 她并不认同打压中医的这些政策。
“我本人是全科中医,只要有针有药,一个人就可以撑起一个诊所, 并不需要什么高精尖的医疗器械来做辅助,所以离开八院于我而言, 没什么影响。”
“如果非要说有影响的话,那也是正面的。你也看到了,我现在这样也不错。”
王记者笑了下,道:“那确实,如果你现在还在八院,肯定不如现在发展的好。”
他这话说得隐晦,心里却清楚,罗裳离开八院,那可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啊。
现在八院在市内各大医院中的地位已在隐隐下滑,高副院长被捕以后,很多知情人都不愿意去八院看病了。
这样的医院,罗裳能早点离开,绝对是好事。
王记得紧接着问起了下一个问题:“罗大夫,关于四院的专家小组,商报的汪记者问得不少了,他问过的我就不重复发问了。”
“我听说,那个专家小组的薪酬相对于普通大夫而言,是要高一些的。但仅就薪酬而言,对你来说应该没有什么吸引力。那么,是什么原因,促使你愿意进入该小组,并成为其中的骨干成员的?”
罗裳笑着反问道:“进入这种小组,有专家身份加持,不是很好吗?换别人也会愿意的,这是人之常情,我也不能免俗吧?”
王记者心知罗裳说的是实在话,能当上专家,有四院背书,换谁谁不愿意?
但他写稿子可不好这么写的,总得升华一下,这稿子才好过审。
“就没有别的原因?能谈谈吗?”王记者打算再努力一下。
罗裳看出他那点心思,笑了下,这才正色道:“当然还有其他方面的原因。当初是四院的季常明大夫找上我,跟我谈到了这个专家小组。也是在跟他交谈的时候,我了解到了四院石院长的一些想法。”
“在整个筹备和小组成立运作的过程中,我感觉四院领导虽不是中医,但他们在医学上的某些理念是与我相符的。”
“这个小组也算是给我搭建了一个平台,让我能够和数位高水平的中医进行学术和实践方面的研讨,实现我在个人诊所难以实现的一些想法。”
“所以说,能进入这个小组,我觉得很荣幸。”
这些话其实都是罗裳的真实想法,她甚至想过,哪天四院领导如果换人了,不再重视这个小组,那她很可能会选择退出。
王记者这回高兴了,这么说稿子就好写了。
王记者又道:“有不少群众反应,希望你能给大家讲讲,普通人在医疗上的一些误区和要注意的事情。”
说到这个就简单了,能讲的太多,罗裳就挑了些比较典型的情况讲了讲。比如滥用补药、过劳、情志致病以及女性经带胎产方面需要注意的一些事项,这个话题结束时,罗裳又简单说了下抗生素的潜在危害。
这时候普通人还没有认识到抗生素的副作用,很多人都觉得抗生素见效特别快,能退烧能消炎,比中医快多了。
王记者感觉这个抗生素的问题如果是真的,或许可以另外做一个专题,只是这个专题能不能通过上级审核,这就不好说了。
但他自己倒是记住了罗裳说的话,至少在给小孩使用链霉素和庆大素等药时要当点心,免得给让孩子变成失聪儿,从此毁了一生。
眼看着就剩十分钟了,王记者适时结束了正式采访,还告诉罗裳:“稿子写完了我会拿来给你看看,没问题再发出去。”
罗裳从善如流地道:“行,如果你觉得我说的某些话题不适合上报纸,那就不要发。”
“你能理解就太好了,有些话咱们私下聊聊没问题,要以报道形式写到日报上,那恐怕就不太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