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明觉得脸上燥得不行。事虽然是他妈办出来的,可是在外人面前,他们家就是一体的。所以他就算清楚这个大夫是在点他们,他也没法反驳。
他自认是个体面人,真的有很久没遇到这么尴尬的场景了。
但他心里再不舒服,也只能忍着。因为他儿子在山上吃的东西真的有可能存在潜在的毒性,这才是个大的隐患。
但这件事不需要他提点,孟老他们来之前就要查清这一点的。所以聊完外伤的事,孟老旁边那位壮实得如同鲁志深二号的老中医钱一多往前挪了挪,提到了林致和等人食用的那种果实。
“刚才我和老孟老钟都给患者切了脉,目前来看,并未发现药物对于患者的肾有负面作用。可能是没问题。还可能是时间和剂量的问题。因为药物在体内产生相应影响,一个是需要时间,一个要看服用量。”
“我也听说了。小林当时只吃了三四个,这个剂量在他体内不一定会造成大的影响。人体脏器也有自我清洁的作用,所以我觉得,小林可能不需要担心这个。倒是另外两位高中生,最好在这方面做下详细检查。”
是这样吗?林照阳听到这里,感觉自己悬着的心似乎落到了实地,终于安稳了一些。
这时,他听到钱老问罗裳:“罗大夫,这个问题是你最先提出来的,你是怎么判断的?”
片刻间,病房里很多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罗裳脸上。罗裳早已习惯被人注视,所以她面上并没有什么窘迫感,平静地道:“林致和当时吃的很少,那个剂量应该不存在潜在肾毒性,所以当时在山上,我也只叮嘱了另外两名学生,让他们有空去我诊所拿药。”
众人听了,心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不是什么烈性毒物的话,只吃一点,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所以中毒这种事,也是要看剂量的。抛开剂量谈毒性,就是耍流氓。
这时主治医也适时插了一嘴:“几位专家,我这里也拿到了两个伤者的各项检验报告,小林的报告单我都仔细看过,目前来看,确实没有问题。”
“但另外一个已入院的高中生,某些数据接近临界值,现在还不能确定,时间长了会不会变坏?”
孟老便道:“一会儿咱们几个再给那小伙子把下脉吧。”
众人听了,脸上的神色都郑重了一些。这几个高中生还都是学生,未来可期。要是体内真有潜伏的毒却不去处理,万一哪天真的发病了,生活会不会因此而毁了?
黄副院长当下就道:“三个高中生,只有两个入院了,还有一个人仅有轻微擦伤,并没有在咱们医院。”
“那我们是不是还得把他找过来,给他也做下检查?”
“最好还是联系该学生家属,给他查一下吧。”
林致和的脸已不知不觉地转过来,竖着耳朵,把在场的人说的话全都听进去了。
林致和这边已检查完毕,众人就前后脚出了门,一起去找另一个住院的高中生去了。
他们才走不一会儿,林照阳就跟他妈说:“妈,回头我去一趟卫健委,跟他们说明下情况,把举报信撤了。”
“您哪,以后再有什么想法,最好跟咱们商量商量。您孙子当时还藏在藤子后边,特别隐蔽。是罗大夫让人扒拉开藤子,才发现他们几个人的,你说这……”
他妈不想再听下去了,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你别说了,我心里有数。你们也不用劝我,我说罗大夫有问题她就有问题。”
林照阳一听就知道他妈又把他说的话当成耳旁风了,正想再劝劝他妈不要这么偏激,他妻子却在他身后碰了他一下,轻轻摇头,示意他先出来一下。
林照阳知道妻子聪明,他便走出病房,问道:“怎么了?”
他妻子透过病房门上的条形玻璃往里瞧了一眼,又把林照阳往旁边拉了拉,跟他说:“你就没看出来,你妈这两年脑子有问题,跟魔怔了似的,特别顽固不讲道理。”
林照阳当然看出来了,他妈这样,首当其冲最难办的就是他自己。但他自己的妈他也不好说什么,他面露难色,说:“是有点,是不是岁数大了,比如更年期什么的?”
他妻子呲笑出声:“算了吧,还更年期呢?别什么都往更年期上赖。再说你妈都七十了,更年期早过去了。”
“那是怎么回事?”林照阳也有点想不通。以前他妈也强势,但还没有不讲理到这个地步,说得不好听一点,她现在这样就好像听不进去人话一样,简直像魔怔了。
“你在这边住,你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在京市上班,我怎么就知道了?”夫妻俩这两年两地分居,一个青州一个京市。
她想了想,又道:“但我听小和说,他奶从半年前开始就经常不在家待着,听说跟了一位大师练功,天天晚上在家打座,不让人打扰她。她还买了不少药,挺贵重的,都花小一万了,这你都不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