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扎好伤口之后, 肖芥子觉得好多了。
药粉里有止痛的成分,只要不动用左手、左臂,伤处基本可以忽略。
她也闲不住, 又去拆墙了。
拆了这么半天, 已经有了思路:不能硬拆, 一定要在陈天海当初劳作的基础上做文章。
因为当初塌堵, 基本是塌得铁板一般,陈天海动用装备、挖了两三天, 才挖出一个可容姜红烛爬过的洞。
一个挖出的洞, 重新回填,不可能填得跟没挖一样密实, 换言之, 这个洞就是突破口。
她重点关注抹水泥的地方, 指挥花猴和神棍砸水泥, 先用刀劈砍, 效率太低,后来“以石攻石”, 两人抬抱着大石块去砸,粗暴但见效, 几下过后,那一处哗啦哗啦、泄下一大片来。
肖芥子精神一振:“就这, 重点是这!”
说着,自己也凑上去, 忙着帮忙捡拾碎块。
神棍跟她挨得近, 正忙活着, 听到她嘴里低声嘀咕着什么, 心头一跳, 先还以为又魇上了,再一细听又不是。
她翻来覆去,念叨的都是那几句,语调还挺飞扬,像哼小曲。
——芥子,肖芥子,集中精神。
——陈琮、棍叔、猴哥,不能打。
神棍听到末了,感动不已,搬挖得更加卖力了。
陈琮因为伤的部位太敏感,被划归“重伤员”,不用干活。
他倚坐在一边,负责警戒,专盯廖扬和晓川。
很快,他就注意到,随着这头拆墙有进展,晓川明显更焦灼了:她坐在那儿,双脚一直在颠,空张的右手反复虚抓,左手大拇指填在嘴里,磨啃得哧啦哧啦的,频次特别快,像极了某种动物……
想起来了,仓鼠!
他在视频上看到过,仓鼠在感到紧张或者害怕时,会咬自己的指头来缓解压力。春焰是养石头的,难道晓川养的是只仓鼠、是以有了相似动作?
……
廖扬从来没见过晓川神经质成这个样子,他半蹲跪在一旁,小声安抚:“别急,再找机会。他们人多,硬拼不是法子……”
说话间,又听到“哗啦”一声,紧接着是神棍兴奋的声音:“有门!绝对是这道,再扒拉一会就能开!”
晓川动作一僵,双眼猛瞪,几乎是要暴突了。
廖扬吓得一激灵,紧接着,脑顶心如挫如锯,那种炸裂般的疼痛又来了。
他痛叫一声,双头抱头跌坐在地,也是奇怪,人都痛出汗了,听力却完全没受影响——晓川的声音像打印针,密密麻麻、一针一针地戳在他耳膜上。
“魇女进洞,魇神开眸……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们还没准备好,没准备好……”
廖扬还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晓川已经发狂般直冲了出去。
***
廖扬的那一声痛叫来得突然,肖芥子这头,几乎是同时停下了手上的活、看了过来。
所以,对晓川的这一冲,有点意外,但并不慌张。
最先出手的是陈琮,他倒也没大动作,脚边的木棍一横、直抹开去。
晓川狂奔之下,哪还有心思注意其他?冷不丁脚下踩到,身子一个趔趄——之前是狂冲,现在成了毫无章法的跌冲。
花猴职责所在,一把拽开神棍,肖芥子也是下意识往边上避让,忽然想到晓川势必一头撞在搬拆了半天的石墙上,她撞个头破血流活该,万一撞得石墙塌垮,方才辛苦半天,岂不是白费了?
情急之下,飞起一脚,把晓川往边上踹开。
晓川虽然不是什么功夫好手,撒泼打架还是在行的,又兼年轻、身形敏捷,挨踹就滚,一滚之下,仆地即起,跟条癞皮狗似的,又向肖芥子直扑了过去。
肖芥子眼见她右手里寒光一闪,知道有刀,先发制人。
她抢上一步,一把攥住晓川持刀的手腕,先往外狠狠一拉,再猛一反拧,迫得晓川匕首脱手、身子背反,紧跟着追加一脚,直踹腿窝,把她踹得扑跪在地。
陈琮之前见晓川有刀,急得抓起头灯就要扔砸,才一扬手,就见肖芥子已经搞定了七七八八,赶紧又收手:头灯照明可用,能不毁损最好。
晓川扑跪之后,喉间嗬嗬,还待挣扎,花猴已经一个箭步抢上来,动作麻利地将她双臂反剪,又厉声喝止不远处踉跄爬起、想过来帮忙的廖扬:“你在那别动!”
险情排除,陈琮松了口气,问肖芥子:“没事吧?”
肖芥子摇头,弯腰不便,她蹲下身子捡起匕首。
晓川的战斗力,之前在鬼林的那棵大榕树上,她就见识过了:压根不是她的对手,突袭都未必有把握,何况是明袭?
干嘛要做这种无用功呢,完全自讨苦吃。
神棍也纳闷,他蹲下身子打量晓川。
晓川汗出如浆,辫子又散了几根,她也不看神棍,血红着眼盯着肖芥子,那表情,好像是要撕下她两块肉来,嘴里念念有声,还是那几句话。
神棍听了一阵子,抬头看肖芥子:“这意思我懂,好像是说你进了洞、魇神会睁眼,他们就会遭殃。怎么魇神还没睁眼吗?”
魇神不就是肖芥子石头里养的那个女人脸的蜘蛛吗?据肖芥子说,那蜘蛛活力四射的、结网都结到了天上,居然还没“开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