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便有人传说洞穴里有恶鬼,越传越骇人,这山也就从此荒废了。
宋代之后,具体时间无考,有“人石会”的人来到这儿,出重金向佤王租了这个山头,那年头,佤族当然是排外的,并不欢迎中原汉人,但大概是因为这山放着也是放着,“人石会”给的实在又太多,佤王一高兴,就点头同意了。
神棍震惊:“‘人石会’?人和石头展览会?宋代那时候就有了?这居然是个组织?我还以为是什么不三不四的协会呢。”
花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这些资料,他也是昨晚上以“帮重要人物神棍查找目的地信息”为由申请、才得以调阅的,如今一比一原样转述而已。
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往下说。
“人石会”租下这山头之后,当时的山鬼高层给魇山做了“净化仪式”,无外乎是让内外山兽安分守己、不侵不扰之类的,据说还以血为墨,在魇山的重要位置都画了山鬼符咒,取“镇守”之意,让大小神鬼都不要作妖。
那之后,“人石会”的成员进进出出,在这一带活动了好久,好像是把这儿当成了避世的修行处,在这研究各种石头、以及人和石头的关系。
神棍莫名:“研究石头?人和石头能有什么关系?买卖关系吗?”
花猴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啊,我查到的信息是,咱山鬼虽然也是会员,但也就挂个名、名誉会员,不掺合研究石头这事。毕竟咱们是跟山对话的,石头……那是小东西,看惯了山的,石头不够看啊。”
神棍摇头:“不对,不对,你让我想想。”
肖芥子没急着跳出来科普“人石会”以及养石,她想多听一些:跟山对话,有意思,难不成山鬼可以跟山沟通吗?可跟山相比,人多渺小啊,实打实的一芥子。
神棍皱着眉头,低声喃喃:“研究石头,不可能是研究化学性质,能跟山鬼玩到一块,那多半是同道,山鬼跟山沟通……”
他眼睛一亮:“‘人石会’,很可能是跟石头沟通。咱们跟山对话,着眼大处、宏观,他们可能是跟石头有交流,着重小处、微观。咱们抓大放小,他们抓小放大,你不能既要又要,那样会两头不靠。”
话音未落,就听到肖芥子在边上“呵”了一声。
神棍觉得奇怪:“怎么,我说的有问题吗?”
肖芥子嘻嘻一笑:“不是,我觉得特别有道理!”
确实,只听说099号是特殊号,但没见出养石的厉害人物,神棍这么一捋她就明白了:山鬼可能是不养石的,人家养山!不不,山这么高傲,才不会让你“养”呢,肯跟你对个话就不错了。
花猴不关心什么宏观微观,职责所在,一心把信息交代完全:“大概是明末清初那会儿,‘人石会’不知道出了什么纰漏,一夜之间离山而去,这山一夕荒废,人去屋空。”
神棍听得心痒痒的,这种一夜走人的故事,往往藏着惊险刺激的秘密:“一点记录都没有?”
花猴跟他同样的心情:“我也好奇,确实没有记录。毕竟是‘不探山’,咱们山鬼有分寸,保持距离,很少过问,连这山被废弃了,都是很久之后才知道的。”
那之后吧,这一带的佤人重又聚拢来,毕竟现成的房屋,盖得还比他们自个儿的茅草竹楼更结实,谁不喜欢捡便宜呢。
老一辈的佤人想起远年的传说,念叨起了山腹中神秘的洞穴,但他们遍寻无获:入洞的山肠应该是被巧妙地封锁和遮蔽了,佤人再也没能找到。
紧接着,聚拢来的佤人又退潮般、很快散掉了,且行猎翻山时,都尽量离这山远远的,有新的传言散播开,说是这一带、魇山方圆数里,都被诅咒了,里头恶鬼横行。
从那时到如今,发生过几起佤人误入事件,当事者无一例外,要么吓病,要么吓疯,据说有人在里头看到了巨蛇、险些被吞,还有人说里头至今还在祭木鼓猎人头、等着砍人脑袋立人头桩。
神棍听得着急:“你别老是‘据说’、‘有人说’,这种是人云亦云、捕风捉影,咱们自己呢,自己人有没有再去探过?”
花猴一声长叹:“有。”
传闻再惊悚,也只是在佤人的村寨中流行,外人不大理会,近几十年,探了有四五次吧,大多出入平安,也找到了被藏起的山肠入口——但“人石会”上了不止一道锁,山鬼也就尊重门户,没再往里去。
最近一次是在十多年前,出了大事。
说来也是倒霉,那一次,是探山完毕,小队迅速外撤、想赶在天黑前撤出,有个山户吃坏了肚子,脱队钻进林子里解决问题,一来二去的,就耽误了。
等他一身轻松地出来,已经落下好远一截了,本想去追赶,哪知天公不作美,突降暴雨。
于是他用对讲机和前队联系,说好先各自找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说。
哪知那场雨下得特别大,林子里又没庇护处,那个山户灵机一动,走了段回头路,钻进山脚下的一间废弃茅屋避雨,眼见一时半会雨不停,索性在屋里睡了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