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精神病的杀伤力委实不小,笔录的时候,警察还对陈琮表示了惊叹:“这人块头不小啊,你怎么做到一拳就把他打晕死过去的?你练过吧?”
但还是那句话,一个精神病,绝对对付不了颜老头,颜老头倒地之前,一定还发生了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回思前后,陈琮心里很不痛快:“也就是说,姜红烛背后策划?她要报仇我管不着,但拿路人来消遣,太缺德了吧?”
他自己是个普通人,很容易和普通人共情。
忙了一天,总算能得空上街逛逛,正老实本分地溜达着,突然就挨刀了,凭什么啊?颜老头惹了你姜红烛,但路人没惹过你啊,谁的命不是命?就算你命苦、惨上了天,人家就该为你的复仇陪葬?
肖芥子沉吟着摇头:“她策划不来,应该是她跟‘春焰’做了交易,她提了要求,‘春焰’给想办法达成的。那个精神病绝对不是临时找来的,是养熟了的。”
陈琮一怔:“什么叫‘养熟了的’?”
“因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没法执行这种设定好的计划,一定有人教他,给他眼色、指令。”
教他?
可那个疯子一路疯跑一路砍,没见边上有人陪着啊,最后的凶杀现场,也就只有颜老头和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
肖芥子也想到了:“那个女人呢?”
陈琮摇头。
不知道,现场很乱,后来伤者都上救护车包扎了,他也就没关心这事。
肖芥子正要再说什么,突然有车过路,车光混着震响的喇叭声一起过来,吓了她一跳,借着车光,陈琮看到,她的脸色有点发白。
陈琮站直身子:“怎么了啊?”
肖芥子凑近他,压低声音:“还有件事,我想问你啊……”
水声哗哗,陈琮低下头,肖芥子的声音像飘在耳侧:“你说,颜老头死了吗?”
陈琮猝不及防,后背发凉:“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头……头都要掉了。”
肖芥子声音更小了,自己也被吓到了:“我知道啊,我们这样的,头掉了那当然就……死了。可颜老头这种活了几百年的,也是头掉了就死吗?有没有可能死的程序跟我们……不太一样?”
卧槽!
陈琮被她问懵了,他心跳加速,脸色渐渐变了,末了喃喃了句:“颜如玉……”
肖芥子没明白:“颜如玉?颜如玉怎么了?”
……
颜如玉是后来收到消息,匆匆赶回来的。他情绪非常激动,从厨房里抽了把餐刀、就要出去把精神病给宰了,被警察呵斥了还敢梗脖子,还是陈琮上去把他给抱住、警察才把刀给夺下来的。
陈琮低声说:“现在想起来,颜如玉是有点不大对。”
第一,他极其愤怒,但似乎没那么悲伤。
第二,他给律师打了电话,说是老家那边的风俗,不同意验尸,哪怕为此承担责任呢,就是不同意验尸。
***
夜深人静。
酒店豪华套房。
姜红烛倚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看面前电脑屏幕上的一段视频。
视频是现场拍摄,低视角,很清晰,能看到颜老头在抽搐,而那个精神病,正嘿嘿笑着,手起刀落,一刀,又一刀。
40来秒的视频,很快就看完了,可她像是看不够,俯下身子、笨拙地将进度条拖回最前方,重新再看。
不远处,穿着宝蓝色真丝睡袍的徐定洋微仰着头,正在抽烟,顶光柔和地拂落脸上,她微眯了眼,将烟气缓缓向上吐出,像玩什么有趣的游戏,深v的衣领内,那颗南洋金珠若明若暗,珠光撩人。
过了会,姜红烛冷冷说了句:“动作够快的啊。”
徐定洋没回头,唇角勾出一抹媚笑:“红姐你满意就好。头都快跟身子分家了,我这事办的,还算凑合吧?”
“这精神病,从哪找来的?”
徐定洋动作优雅地弹了弹烟身,看烟灰飘落,一时兴起,还轻吹了一下:“找?这都是养着的。”
“时代不同了,这年头,得身家清白、奉公守法,不然,到哪都麻烦,能钻的空子是越来越少了,幸好,精神病杀人不犯法,就算被追责,追的也是精神病。”
“聪明的人,都会养两个、调教着,防患于未然。毕竟,谁也说不清自己什么时候、会倒什么霉,对吧?”
“拍视频这女的,又是谁?能使唤精神病的?”
徐定洋伸手捏灭烟头,身姿摇曳地过来,在姜红烛对面款款落座,顺势翘了腿,脚尖勾了款同色系的刺绣包头平底拖鞋,一晃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