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役,除了景丹入伙晚点,食户堪堪突破四千大关外,耿、万的食户也快赶上马援,几乎要并驾齐驱了。其中万脩第五伦是频频抬一手,勿令其掉队导致军队失衡,而耿弇则是暗暗压一手,别让他太雀跃。
不过就事论事,周原之战,景丹、万脩指挥确实是太好了,左右翼配合得当,没给陇右骑兵一点机会。加上先前的潼塬大捷,景丹一时间风头无两,第五伦遂顺理成章,就在陈仓城,给景丹拜了正式的将军封号:“前将军。”
这魏国制度,乃是秦汉新三朝的缝合怪,第五伦虽然没设内朝,但却保留了汉时的重号、杂号将军之制,毕竟乱世不知持续多久,三公九卿在外出征是常有的事。
但第五伦又故意空着最至高的“大将军”不授,只拜马援为排第二的“骠骑将军”,耿弇为第三的“车骑将军”,万脩为第四的“卫将军”。
如今再把景丹拉进来,魏国就有四位重号将军,往后完全可以划分个四个战区,令他们各领一方军队,随着地盘扩大,这是不可避免的事。
就比方说,随着陇兵西退,右扶风完全落入第五伦手中,此郡境自秦岭以北,达于岐、雍,夹渭川南北岸,沃野千里,所谓秦川也。当关中之心膂,为长安之右辅。
如此重要的地方,肯定要留一位将军,暂时住在当初秦始皇行冠礼的蕲年宫内,第五伦目光在两个名字上看来看去,分别召见,询问他们对于未来的方略和看法。
两位将军的回答很有意思,分别代表了他们的性格与态度。
耿弇只道:“右扶风缮兵储粟,西越陇坂,南入褒斜,可削平陇、汉。”
万脩的回复就颇为谨慎:“右扶风陇关西阻隗氏,益门南扼绿林,为大王西门户。”
一个国家跟开公司差不多,战略是要考虑投入与回报的,陇右这地方,确实是很好的兵源地,河西马也不错,但六郡子弟颇为固执,不可能对第五伦立刻效忠,而战马资源方面,第五伦也还有上郡、西河、新秦中这些选项。
而另一方面,陇右险要难攻,别看六郡子弟进攻被第五伦打得狼狈而退,他们若在主场作战,以险阻之地据守,想夺取也要付出大量人力、时间,与其将主力硬耗在这,东出攻略关东、河北膏腴之地不香么?
丢了右扶风后,陇右实力大损,很难东出,双方共享陇山之险,将他们关在西边先自闭几年罢!
于是第五伦做了决定。
“以卫将军万脩将兵八千,镇右扶风!”
第五伦将右扶风军权交给万脩,勉励这位昔日曾吓得自己绕车走的儒侠道:“卿乃余之后背!”
万脩很稳重,受命伊始便派兵把守汧县,防陇兵再度东来,又令人去陈仓西南方的散关,扼散关道,郿县南的斜谷口也派兵守住,这是从汉中往北最常走的道路。
“如此一来,不止是东南方的峣关;正东的潼关;还有西边的陇山;南边的散关、斜谷、子午谷口……”
第五伦当年撤离常安时就说过:“关中关中,有关才有中,若无关,那就是‘不中’”!
而现在,经过半年的努力,关中的大门小门偏门暗门,都一道道被他关上了。
“还差哪呢?”
第五伦将目光投向北方,关中地形是坐南朝北,北方门户洞开,现在的形势和汉初很像,没了长城和边郡庇护,这草原上的寒风,能一口气吹到渭桥来!第五伦可不想某一天在甘泉宫望见烽火。
既然不要关门,那就只有将鹰犬放出去,阻饿狼于院外,才能让家里安心发展。
车骑将军耿弇也不必失望自己没能得到右扶风的兵权,第五伦早就给他安排好了能发挥长处的去向。
那便是将耿弇调回泥阳等县,收拢兵卒,秣马厉兵,为来年开春,夺取北地郡,让关中与新秦中连成一片做准备,如此也能与陇右共享萧关、回中两条入陇道路,取得地缘上的优势,彻底将西北大门封上。
第五伦自有思量,语重心长地与耿弇交心:“余与西汉、绿汉鏖战之际,北方胡汉卢芳也在匈奴单于协助下,统合了五原、朔方、定襄、云中等郡,拥兵数万。”
他切齿道:“这卢芳,名为汉帝,实为‘汉奸’!”
“打去年秋后起,卢芳引胡虏南下滋扰越发频繁,常扰我西河郡,甚至深入到上郡边缘,新秦中也饱受胡寇袭扰,黄河以西两个县几乎要弃掉了。”
这边内战打得热闹,也不可教胡虏的儿皇帝成了气候啊!
耿弇颔首:“裔不谋夏,夷不乱华,大王所虑甚是!”
他虽生于关中,但却长于上谷,也与匈奴、乌桓作战过,很能理解第五伦的担忧。
第五伦道:“故而,余在北面并州诸郡,须得有一位方面之将,为中原阻塞北之腥膻!顺便也能以并州豪杰壮士为基,练一支真正的骑兵出来!”
他这话,又辱越骑了。
周原一战,看着对面的良家子骑横冲直撞,第五伦也羡慕啊,若是他手里有这样一支兵,战略、战术选择就多了不少。
但和步卒不同,骑兵对骑手、马匹的要求很高,只有边郡,才有这样的地利人和。
年轻人不是有使不完的劲头和气力么?挥洒在祖国边疆,大好河山上去罢!
耿弇欣然应诺:“只需一年半载,臣定能为大王,练出一支‘并州兵骑’来!必叫胡人不敢南下牧马,士不敢弯弓而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