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妻子的确认之后,陈道名愣愣地瞧着荧幕当中的身影,他今天才发现,最近每一次见徐容或者看他的戏,都会给点自己相当大的惊喜。
一集播完之后,陈道名道:“我有一种预感,三十年之后,徐容会彻底取代于是之、焦菊隐,成为国内各大院校教课书出现频次最多的名字。”
妻子笑着道:“你说错啦,人家现在就经常出现,尤其是在北电,他演出的《雷雨》、《家》都快了成了新模板啦。”
陈道名诧异地望着妻子:“不能吧?”
“怎么不能,徐容对他自己演出的每一台戏,都有很详细的方法阐述,尽管目前还存在争议,但是他也对他的新方法提供了证明可行的训练方法。”
陈道名摇了摇头,道:“不不不,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并不是这个,他这种台词的发声以及我之前跟你说的体验方法,一旦形成体系,尤其是后者,可能会就此开创一个新的流派。”
妻子愣了愣神,问道:“那,除了他自己,也没什么用吧?”
“是没什么用,可是你想想,你如果见到活着的斯坦尼,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陈道名起了身,他准备去阳台上抽两口雪茄缓缓,走去阳台之前,他又回过头来:“这种学术的上成果,一旦被验证切实可行,很快就会流传到国外,他们没那么多学术之见,只要有用就学,但正是因此也必然会抬升咱们整体在世界表演学术界的地位,而不是像以前似的,抱着传统戏剧撑门面,按照咱们的国情,这么大的贡献,你总不会以为上头会无视吧?”
妻子看着片尾当中的徐容,明白了丈夫的意思,国内的表演理论一直以来陷入了怪圈,讲流派、讲体系,见人家有,为了表示自己也有,就把梅兰芳抬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但是却始终存在着实际运用的难题。
在另一方电视机前,徐容坐了一会儿,便怎么也坐不下去了,对旁边的几人道:“我去上个厕所。”
他能看得下去自己演的《大明王朝》,但是却看不下去《番号》。
这部戏,他演砸了。
不是演的不好,而是演的太好了,把同演者给衬托的有点没那么出彩了。
一直以来,他总是避免自己“斌化”,可是不知不觉当中,却还是“斌化”了。
在他的戏中,甭管戏份多少,所有人都是他的配角!
上了楼,他再次把自己关进了书房,收视数据明天才能出来,至于评价,他其实还蛮期待的。
这部戏从头到尾充斥着欢乐,看着很像一出喜剧,也不乏严肃,但其内核,根本而言和喜剧是没有任何干系。
他先是抽出了个便签,缓缓写下:谨记要和同演者处在同一水平区间内。
贴在旁边之后,他才再次摊开了笔记本,继续写《毒战》的小传:
危急的形势下,我为了“戴罪立功”,决定配合张雷的行动。
从这一刻开始,我必须表现出悔过自新、争取宽大的殷切,不然会引起怀疑。
随后,通过我提供的信息,张雷分别假扮哈哈哥、黎树昌和二人接头,因为黎树昌故意使坏,差点要了张雷的命,张雷不再掩饰对我的怀疑,甚至开始对我进行语言威胁。
我应该有所表示,因为我是全心全意地在配合他的行动,刚才拍黎树昌的动作是为了救他,而非他认为的打暗号。
我要表达出我的愤怒、不满。
张雷的警惕心非常强,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我,但是无论如何,我必须表现出被怀疑的不满。
而他的反应也证明了我先前的推测,他长久以来和黑暗打交道,不知不觉当中,已经被黑暗侵染。
很快,我迎来了第一个逃脱的机会。
黎振标的两个属下,小聪和小疯俩人因为吃药太多,开着货车迷路了。
张雷让我带着他们去徒弟的工厂。
在国道旁,我找到了小聪和小疯,在帮二人清醒头脑的过程中,我甚至还拿到了小聪随身携带的手枪。
这一刻,我知道,我是有机会离开的。
但是经验丰富的张雷会出这样的纰漏吗?
可能性不大。
但是我要观察周围的情况,万一他的队友在执行的过程出现了漏洞呢?
经过我的仔细观察,我意识到,如果我此时逃走,有生还的可能,但不大。
我放弃了,准备等待时机。
因为这次机会的出现,证明我的策略是正确的,随着行动的继续,这样的机会只会越来越多,我不需要等一个百分之百安全的机会,只需要制造一个混乱的局面。
是的,制造混乱的局面。
人不是机器,在执行的过程中,必然出现偏差,而在混乱当中,更是如此,那个时刻就是我的机会。
变故出现了,在张雷一方逮捕哈哈哥和我的两个徒弟大聋小聋的过程中,大聋小聋通过地道逃走了。
而且在追捕大聋小聋交火时,大聋小聋拿出了重武器,杀伤了大量的行动队员。
张雷对我的怀疑达到了顶峰。
因为在他看来,大聋小聋既然是我的徒弟,我不应该不熟悉,而他们的逃跑,是因为我为了包庇他们,故意隐瞒了关键信息。
这是我未曾预料的,我一直以为,我足够了解两个徒弟,但是直到今天才意识到,他们的警惕性比我想象的要强。
不,不是警惕性,也许是对我的不信任。
就像我从未信任过他们,他们也从未信任过我。
干爹这张牌,必须要打了,虽然有点可惜,但本就是预先设定的选择。
相比于未来如何,我必须先把眼下这关撑过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