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了一口气,顶着许辞疑惑的目光,沉沉道,“先生,这是五千两的银票,户部改了籍以后,南风馆也没有权利再压着身契不放,先生把身契赎了,从今以后就是自由身。”
“家中自幼教我施恩不图报,我今日却想厚颜施恩图报一回。”
她说着,垂下了眸子,“我知此言实在无理,先生也可以拒绝我。”
“我昨日便说过,若是没有郡主礼遇厚待,便没有我了。我想帮郡主也不是因为受恩亏欠,而是从心而言。郡主只管吩咐。”许辞道。
如:“若我想做的事,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呢?”
许辞看着她,“郡主若敢信我,我便敢做。”
“兄长离城前曾因我承诺,下次回来便交出兵权,”如深深看了许辞一眼,“可如今刀已架在颈侧,若是我兄长这次回来交出兵权,我不知道等待我们家的下场会是什么。”
谋害、构陷,亦或者是屠戮?
她没有将这些说出口,但她不得不去想那些最坏的结局。
“郡主怎么会这样想?”
“江行云曾多次在我面前提及战役失利一事,如今又围困府里女眷,”如抬起头,嘲弄地笑了一声,“我兄姐尚且征战在外,他如此半点没考虑会不会影响战场人心态。还有昨日,我不信没有他的纵容,人命关天的情况禁卫会敢拖延。”
兵权在握尚且如此,若是交了兵权呢?会不会又忌惮家在军中的威望与人脉?
许辞看着她,“郡主想做什么,又想我做什么?”
如垂下眸子,婴儿直的睫毛暗垂,挡住了眸底神色,冷冷清清道,“什么都不做。”
许辞拧眉:“郡主?”
“边陲仗打了这么久,四皇子和六皇子又两面夹击,江行云如今帝位本就不稳,再加上多处战乱,就算什么都不做,周饶现有的钱粮兵力都是撑不住的。”
“狂澜既倒,大厦将倾,那就让它倒,任它倾,何必挽扶扭转。”她说这些话时,目光十分平静,半点不像在说什么家国天下之事。
听到如说的话,许辞深吸了一口气,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我如今出不了嘉平,先生也见过我兄长,所以想先生为我传一句口信与我兄长。”
许辞等着她的后话。
她对上许辞的目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说得极为清晰,“避其锋芒,作壁上观。”
她知道家历代背负将门使命,小哥定然不会造反,那就置身事外,任这天下能者居之。
以免夜长梦多,如当天便送许辞出了府邸。
她则无事一般,晃悠悠回了自己的院子不再理事。
除了早午去陪着老太太用膳吃药,下午回了自己院子就抱着草儿吃肉泥。
小家伙两只白白的前爪一下便能踩歪饭碗,一脑袋扎进去粘的满脑袋都是肉泥,却依旧吃的不亦乐乎。
待小草吃饱,如抱着它囫囵擦干净脸,顶着禁卫军监视的目光在外院晃悠悠地溜达一圈,一天也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