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想效仿军中,专弄一个学堂,抽调老盐警过去充当教习,唔,虽说是学堂,但一批也就十几人,但比之之前一老带一新的旧俗,无疑是快了许多的。”
席玄月皱了皱眉头,等着常英的下文,
“虽说只是个小学堂,但蛇无头不行。”常英看了看吴青,稍微顿了顿,刀刻般的霜脸上呈现慎重,“我打算去当学堂总教习,缉私二队的队长职务,就让阿青担好了。”
忽如其来,吴青心情复杂,欲言又止。
席玄月蹙眉,居然没有下意识劝解,反而是问道,“决定了?”
常英点了点头,“决定了。”
“为何?”席玄月是知道自己这个属下的秉性的,此时问话不免显得别有深意,以为是叫这下属发现了什么。
常英神色淡然,
“一来其实卑职早就想偷个闲回趟家。”
吴青眯了眯眼。之前常副官奄奄一息,拜托常英重振家业的画面从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
席玄月眉头微微松开,之前常副官的卷宗她也有看过。
不料常英的下一句,让席玄月和吴青两人都是五味杂陈。
“二来,年纪大了,明显不如年轻人能打,却死占着位置吧。”
同样一句话,同样百感交集的席吴两人,打翻的酱油铺子却不是同一家。
席玄月听了前半段,听出了常英的心灰意冷,她眸光中有异样的神采一闪而过,但终究是消隐在了眼睑之下。
她这个属下机警,猜出什么都不值得意外。她并不知道她另外一个属下有解脱胜,神兵仪轨的底全已经被探了个七七八八。
吴青则是听了后半段,心中涌现的是懊恼。自己的演技这么差吗?
但总之因为各自心底的猜测,两人居然不约而同的都没有出言劝说,常英见状也是心头一松,摇了摇头,仿佛自己卸任的话只是随口一提,继续之前的话题……
说是把队长的位置交给吴青了,但没这快吴青就能换肩章的,至少也得等到小学堂正式成立起来,吴青也得跟着常英熟悉一段时间队长职务。
但无论怎么说,吴青心里很是松了一口气,终于快能完成这见鬼的任务了。
三人谈完,吴青和常英出了柳明殿,日头高照,常英拍了拍吴青的肩膀,
“好好干,等忙完这阵,队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如此直白。
说完不给吴青出言的机会,自顾自的下山去了。
如此吴青总算确定了,常英绝对看出来了自己前几天假装偶遇时那一番话背后的心思。
他自嘲一笑,跟着常英的背影,也下了山去。
抛开缉私二队背后的天柱观不谈,缉私二队本身,是绝对无愧于常英那一句,“这世道有一寸坏,我等所做,便是在削去这一寸坏;倘若有一分好,我等所为,便在助其长一分好。使这世道往前走,不至于往后走。”
但人力有时穷,世道从不因为几人,或几十人的牺牲而停止向后走。
吴青深知这一点。
…………
一道环堤和许多柳枝掩映在水上,太阳也正当午了,高门大院中的一河河水斜映着青紫色的阳光,当中的假山顶,有一层金黄的浮彩罩着。
四周散落着成队成队的持枪士兵。
这里是余江城外的一处庄园,管春武办公办累了,便会来此处休息,休息的方式很单调,在湖中心的八角亭中,躺躺椅上闭目养神。
谷震山不用侍者的带领,自己急匆匆的从连接岸边的石栏桥直奔八角亭而去,就好像一道明黄色的风。但临到进入八角亭前的石阶前时,他脚步一放,深吸了一口气,
“将军,您找我?”
亭中的管春武眼睛都没睁,
“来了,云表(谷震山字),进来坐。”
“是。”
谷震山进到亭中,但没真的坐下来,躬腰在管春武身边随侍。
管春武闭眼道,“我听说你最近和李介明常来往?是要趁着榷运局焦头烂额,去争权夺利?”
谷震山怔了怔,连忙解释道,“并非卑职不识大局,不知大战在即,而生事端。实在是神兵的威力有些超出预计,而且他们既然隐瞒了其自身真实实力,必然有所企图。到时一旦与柳总理一系开战,傩字营必然外调,卑职担心真传道门会在我们身后捣鬼。”
管春武张开双目,扫了谷震山一眼,“我很老吗?”
“……”
“我很老吗?”
“将军正当壮年。”
“那为何急着替我做主?”
谷震山头上冷汗直冒。
不料管春武回过头去,话头一转,
“我其实很后悔提拔常贤作副官,本想他事无巨细,办事稳健,他也确实会揣摩我的心思。却不想才上任三个月,就敢伪造印章……但你可知事后我最不喜他哪一样?”
“……”
谷震山尝试着回答,“他办事不牢靠?”
“不是。”
“他胆大包天?”
“也不是。”
谷震山低着头,“卑职愚钝,还请将军明示。”
过了一会,管春武才开口,“最不喜他明明猜中了我的心思,却还非要去玩什么阴谋诡计……”
已经猜中了将军的心思?谷震山一楞,片刻后如遭雷击。
管春武却已经挥了挥手,“去吧,我已经遣人去把席玄月叫来了,嗯,你的话,去整备人手。”
“是。”谷震山毕恭毕敬的退出八角亭,一路龙行虎步至庄园外,他的司机在庄园外等待,一见谷震山出来,便迎了上去,见谷震山摇头失笑,不由的发问,
“大人何故发笑?”
谷震山闻言再度失笑,好半天才道,“管将军送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谷震山朝天上点了点。
司机抬头看见的也只是薄云逶迤的天空,正纳闷着,便听见谷震山的大笑,
“玩你娘的阴谋诡计。我们第九旅就是南余道的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