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们本来就已经高于了俗世的荣华富贵之上,若是把他们的一身修为毁去,让他们从云端打落泥土,化作尘埃,你看他们还要不要?”
“这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洒脱到没有任何的追求,道理很俗,却很真。”
“皇帝享近了世间的荣华富贵,却想要长生,这本就是一件有违天道之事。”
“.”
敖月瞪大了金色的瞳孔,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摸着自己的角,对着自己絮絮叨叨。
自己很不喜欢别人触碰自己的龙角,但面前的这个中年男人是爷爷所托付的,再加上自己也打不过他,所以只是很乖巧的看着他。
“老头儿,你想要表达什么?”
“.”
儒圣随意地笑了笑,背负着双手轻轻开口道:
“南皇将老夫约到这里,是想要用南国历代的龙气来约束老夫。”
“他料定老夫不会随意地对南国的国祚出手,若是将这座千帝坟毁掉,老夫的身上就会背负着这一道罪孽,同南国之间,结下一段不可弥补的沉重因果,此生飞升无望。”
“这一道光幕很脆弱,脆弱到只需要轻轻一摸,整个千帝坟便会随之崩塌,但这个代价却很重。”
“就像老夫此前和你说的一样,这世间没有任何人可以免俗,人都有所追求的东西,即便是老夫,心中对于那个长生,依旧是心有执念。”
“.”
这一次敖月听明白了,她将脑袋向后伸了一下,避开了他的手,开口道:
“老头儿,那你到底要不要出去呢?”
“还是等外面打完了,让南皇放你出去?”
“.”
儒圣伸出手摸着那道光幕,光幕一点一点的破碎着,整座千帝坟也在这一刻剧烈的晃动了起来,泥土与尘埃宛若瀑布一般,倾泻而下,大地震颤。
“出去啊。”
“老夫那些迷途的弟子还在外面呢。”
“.”
傲月询问道:
“那你不想长生了吗?”
儒圣听了,眼眸之中逐渐地泛起了一丝光亮,他深深的看了一眼苍穹,开口道:
“有比飞升更重要的东西,至少此刻,老夫才真的配被尊称一声儒圣吧。”
“你随老夫出去了之后,就不要回头,离开南都吧,回到北海的龙池。”
“.”
轰——
千帝坟轰然崩塌。
伴随而来的,还有不可知的气运因果压在了儒圣之上,天地之间就像是一次棋盘落子。
一方“棋盘”的雏形在南都的上空渐渐浮现,一股浩然正气冲霄而起,狂风暴雨不得入。
在他的周围,浓重地黑云很快地席卷而来。
一条银色的龙身破云而出,翱翔在狂风雷鸣之中,很快地消失在了天际,而中年男人的棋盘却是越来越庞大,几乎快要霸占整个天空。
一颗颗落子破空而去,棋子的光芒绚烂,浩然之气雄浑,以至于漫天的浓重黑雾顷刻之间,破散开来,如仙人从中两分云海,滚滚云海一半向左退去,一半向右退去。
留下中间宽有百丈的一道空白沟壑。
儒圣负手立于棋盘之上,目光看向了问仙山,遥遥地望着在不远处等候已久的南皇。
“老伙计,等候多时了。”
此时此刻,他的眼眸之中已经近乎看不到了瞳孔,只剩下了无尽的浩然,其中有漫天的书卷气息闪烁,他微微咧开嘴角,左手撩起右手的宽大袖口,右手向前一点,微笑道:
“落子。”
星星点点如棋盘。
星罗棋布。
一颗颗宛若星辰的棋子就这么出现在了天地之间,看似毫无规则可言,实则所到之处,就连声音都开始逐渐地寂灭,三千六百棋子!!
这一刻,整个南都的人皆是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苍穹之上的那一幕。
同姬如青陇交战的姬南珏在察觉到这一股气息之后,不约而同地停住了手中的动作,猛地抬起头,朝着远处望去。
姬南珏喃喃自语道:
“是儒圣。”
道宗,元宗,剑宗所有宗门的长老弟子仰望着苍穹,望着那一股冲天而起的浩然之气,眸子中闪动着雀跃的光泽:
“他来了”
以苍穹为棋盘,星辰为落子,囊括了整个天幕。
此时天地不见风雨,仰头可见漫天星辰。
夕阳西下的黄昏时分,一位衣着不俗的贵公子,满头的白发,雪白雪白地,身侧放着一个硕大的剑匣子,就这么躺在一双修长的大腿之上。
男人的身旁有一颗松树,松树下坐着一名面无表情的女子。
身上披着长衫,头上带着面纱遮挡住了那张倾城的容颜,只是她的那双瞳孔却是满带着疑惑之色,就这么注视着仰躺在自己双膝上的男人。
她不明白为何自己关键的时刻会动,也并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胸膛处会缺少了一颗炙热的心。
“咳咳——”
苏北缓缓地睁开了眸子,只觉得嘴唇干裂,喉咙处好似被刀子割肉一般,传来阵阵的剧痛。
“天机子”
荒妃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双腿下意识地并了并,随后看着他淡淡开口道:
“孤名荒妃。”
很快,苏北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陷入了一片温软之中,鼻尖还萦绕着熟悉的香气。
他的脑袋一时间有些混乱,望着荒妃那张熟悉的脸颊,转而抬头看着头顶天际的那一片火烧云。
入目的是绚烂的红黄二色,连带着一片遮挡住火烧云的山峦。
苏北伸手敲了敲剧痛的大脑,吐出了一口浊气,开口道:
“我知道,我是说,天机子在哪儿?”
“.”
荒妃看了苏北一眼:
“自己都要死了,还管别人?”
“.”
苏北一手拄着地面,挣扎着起身。
胸膛处断裂了不知道几根肋骨,似乎体内的灵气完全干涸着,也感受不到双腿的知觉。
气喘吁吁的做完这一切后,苏北仰起头,直面荒妃,终于询问道:
“我的意思是,你补刀了吗?”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