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已经离开了自然,构建了人类社会,如今再涉足这里,已然成为了外来者,此山这么多游客来往,那条蛇恐怕每天也会受到不少惊扰。”
李艺霖轻声说道。
安娜点点头,虽然疑惑刚才他与蛇之间的交流,但还是选择沉默,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路上走走停停,一天时间已然过半。
临近中午,他们终于来到山顶,俯瞰着错落的群峰,和更远处笼罩在灰蒙蒙雾霾中的高楼大厦。
山峰之顶,远离了尘世的喧嚣,除了有冷风吹过,便只有安静的石块与杂乱生长的草木。
阳光洒在李艺霖的身上,脚下的山石上,郁郁葱葱的草木上,遥远的天际显得愈发空旷,身周的一切都明亮而鲜艳。
“云海!”
安娜高兴地叫道。
李艺霖闻声看去,却见另一侧群山之间,云雾缭绕,只能看到云层之上露出小半山头。
“确实很美!”
李艺霖不禁心旷神怡,说道:“若是生存于此,远离尘世,清静无为,心灵纯净,何等轻松惬意!”
“是啊!”
安娜心生向往,表示赞同。
时间一点点流逝,天色也逐渐昏沉,李艺霖看了看塑料袋中空了的瓶子和零食包装,说道:“下山去吧。”
安娜点了点头,上山虽然没有求快,但路程遥远,也使得脚底生疼,两腿发软。
下山尚好,不费过多力气,轻松许多。
路上遇见一挑着冰葫芦上山的小贩,李艺霖买了两个,和安娜坐在山腰歇歇脚。
“那里似乎还有一座庙堂,好像是的吧,看着挺像的。”
安娜指着对面那座山峰说道。
李艺霖看去,确实只能大致分辨其形状,似是庙堂模样。
“可惜不能去其中祈福了。”
安娜有些失望道。
她也知道望山跑死马的道理,想要去到那边山峰之上,沿着山路走,起码也需要一天时间。
“神灵若愿意,何需我们去庙堂呢,完全可以在这儿祈福。”
李艺霖笑着说道,“不过,我不相信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若相信,便在这里祈祷也未尝不可。”
安娜哈哈笑道:“这不是信仰的问题啦,本来就没有神灵的存在,这么做也只是心里求个安慰,并且寄托一下美好的祝愿罢了。”
“有什么愿望吗?”
“一起来许愿吧!”
安娜兴高采烈道。
她双手合拢,闭上双眼,向着对面那座山峰上的庙堂祈祷起来。
李艺霖看她做完这些,心情平静。
“你不许愿吗?”
“许过了。”
安娜瞪大了双眼,说道:“你刚才就是这么站着,根本没有动过。”
“因为我就在这里许的,你刚才闭上眼,没有看到罢了。”
“好吧。”
她将信将疑地回应道。
两人再次路过那段崎岖山路时,仍是有些心惊胆颤,山路陡峭几乎垂直,台阶极窄,踩上去,总有一半脚掌悬空。
身旁锁链沿着山路几十米远,两人紧紧抓牢,小心翼翼慢慢下行。
然而就在此刻,李艺霖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仓促的脚步声。
“在这里跑这么快,不要命了吗?”
李艺霖扭头看去,心脏却猛然一缩。
又是那道黑影,蠕动着的,黑暗深邃,极度扭曲着的黑影。
为什么会有脚步声?
它的目标……
李艺霖瞳孔一震,它在快速靠近身后的安娜。
“安娜!”
李艺霖大叫一声,此时完全抛却了心头的恐惧,猛地一扯锁链,快速向上而去,此时他与安娜大概十步之遥。
而安娜因为他的一声惊叫吓得有些愣神,意识到了什么,忙回头看去,但此时那黑影几乎快要贴到了她的脸上。
“呲!”
穿透血肉的声音伴随着点点殷红于她胸前绽放,那白裙之上,那绽放的玫瑰,猩红刺眼。
“可恶!”
李艺霖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可当看到安娜望向自己的眼神逐渐失去神采,他停下了一切动作,面色死灰。
“是谁?”
“你到底是谁?”
安娜的身体向下跌倒,李艺霖伸出一只手将她揽在怀中,冲撞的巨力差点将他手臂折断。
然而,他犹如毫无知觉,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阴沉至极,冷冷地问道:“你……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那黑影竟发出人的声音来。
“你也要死。”
黑影冷淡的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
它说罢便快速冲来,李艺霖快速扭身,向上踹出一脚,那黑影竟扭动着躲闪开来。
李艺霖心中渐渐有了猜测,也许这是个隐藏于黑暗中的杀手,那他或许也是个人,如果这样的话,并不是没有打败他的可能。
就在黑影贴脸而至的瞬间,李艺霖快速后仰,他感受到了如同刀子割裂皮肉的痛感。
“去死!”
李艺霖单手抱紧怀中的安娜,另一只手死死抓牢锁链,右腿如长鞭抽出,切过黑影与锁链的连接处。
听得一声惨叫,那黑影顿时失去了平衡,沿着近乎垂直的台阶向下摔落,在它落于最低处时,如烟雾般溃散不见。
李艺霖额头浸出些许汗珠,他此时万分感激自己的武术老师,这让他在此次危机中捡回一条命。
但是……
安娜……
李艺霖看着怀中的她已失去意识,连忙掏出手机拨打了120,可就在电话声响起的时刻。
安娜的身形竟逐渐变得虚幻。
“喂,你好……”
电话那边传来了声音。
但李艺霖一句话也没有说,挂断了手中的电话。
安娜的身形渐渐透明,越来越不真实,最后几乎要消失不见。
李艺霖此时虽然悲伤,但更多却是茫然。
他看向远处的天空,天空竟似乎有了尽头,一切都不再遥远,云层重叠且厚实,一草一木,纹路清晰,世界正变得愈发冰冷和真实。
然而,如此清楚且明朗的世界中,他却失魂落魄,独自下山而去。
安娜和那黑影已如空气般消失不见,就好像,这些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如同一场梦境。
而今,梦境因为破碎而苏醒……
“当一切终结之时……”
李艺霖想起月圆之夜于操场主席台上与她的交谈。
可所谓的终结,那到底是什么?
……
夜色里,山脚下一间客房中,一名衣着白衫的中年男人,掏出挎包里的相机放在桌上,他伸手摩挲着,时不时又打开来看看,自言自语道:“还需要更多的证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