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辰时,白致清踩着点儿带着赵松与扎朗伐出现在公堂,于公案后的高背椅上坐下,看着堂中诸人。
此时堂下只到了六人,还少一人。
路典史与三个衙役站得相近凑一堆,另外两个生面孔离得稍远些凑成一对。
只一眼,白致清便知道此二人定是刘、李两位书吏,迟到或者说缺席的应是赵巡检。
白致清勾唇浅笑心下了然,昨日见那路典史与高易的眉眼官司,他便知这其中定有故事,赵巡检估计不是个好相与的。
果真没料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阿坝县这才个位数员工的小小衙门,也是一个小江湖。
想坐稳江湖中武林盟主这个位置,就得证明自己的实力,否则便难以服众。
若服不了众,就算是坐在这个位置上那也只是傀儡盟主。
而想服众,以武服人就行,但若想得人心,便得同时以德服人。
简单讲就是恩威并施。
这恩须得施在点上,而威却得立于恩之前。
说白了就是先打服了,再以德服人。
白致清坐在公堂之上,嘴角噙着笑,眼神却有些冷,看着堂下站着的六人。
坐在高位上,居高临下看得一清二楚,众人脸上的微表情都一目了然。
三个粗线条的衙役眼神憨憨,路典史眼有喜色,刘、李两个书吏则讶异地看着扎朗伐,想来昨日通知他们来参会的衙役并没跟二人通过气。
白致清的目光在刘、李两个书吏身上停驻了一会儿,转而看向三个衙役,声音微冷地出声问道:“赵巡检为何没来?”
吴、陆二人齐齐转头看向高易,用动作以示清白,这事儿不关他们的事儿。
路典史垂下眼睑,嘴角微微上勾,很好,白县令对上了赵巡检,一切都按着他的剧本走。
高易冲着两个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好兄弟”哼哼了两声,才回了白致清的话。
“回县令大人,昨日是我去通知的赵巡检。但我没见到赵巡检本人,是他的仆人传的话。我把话传到了,至于他为何还没来那我就不知道了。”
高易这话就差直说赵巡检不给新上任的县令面子,故意不来了。
白致清听后并没表态,反而加深了嘴角的笑意。
高堂之上的白致清温文尔雅,笑容和煦,可堂下的路典史与刘、李书吏此刻却觉头皮一紧,恐怕以后的日子没之前那般轻松了。
若白县令因赵巡检没出席而直接暴起发怒,来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先烧怒火,他们倒也不怕,毕竟这种人直白容易懂。
可白县令非但没发脾气,还笑得如此亲切,绝对是腹黑笑面虎。
这种上官难懂,更难伺候。
连三个粗线条的衙役也觉得白县令的反应不太对,跟他们的预判不一样。
三人偷偷对视了几眼,心道难道白县令也惧怕赵巡检的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