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与刺史也是不一样的。
大庆十三州按各州的人口、面积、税收等等标准分为上、中、下三等州。
同是刺史,上州刺史官居从三品,中州刺史为正四品,下州刺史却是从四品。
黎州是下州,之前还曾有朝臣提议把黎州单拎出来列为下下州,不过此议案并没被通过,所以沈刺史还是官居从四品。
沈逸生尚算年轻时从一个上州的正六品通判连升三级,成为从四品的黎州刺史,一时间团锦簇,好不精神。
初来时沈逸生雄心满满,希望能做出一番事业。
可到了此处才知朝廷为何会破格提拔他来当黎州刺史,根本不是因为他特别优秀,而是这地方他娘的没人愿意来啊!
朝廷这才从低阶官员里选拨“人才”来当“治理”黎州。
这人呐一旦看清了现实之后,若没有向外高喊着我命由我不由天,激起一股欲打破天道的勇气,便会向现实妥协。
而妥协又有很多种,求佛问道便是其中一种。
沈逸生做完早课之后,仆人才敢来敲门。
别看沈大人崇尚的是无为而治,平日里整日念叨着《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脾气好像也挺好的,但若有人敢打断他做早课,那就等着瞧吧。
“刺史大人,衙门来了个叫白致清的,说是阿坝县新上任的县令,来了有半个时辰了,目前正在门厅里等着哩。”
沈刺史拂了拂长须,这么快就到了?
今日已是八月初,沈刺史算了算时间,便知白致清从接到调令便从京中赶来。
呵,这探郎跟他年轻时一样傻,来黎州上任都这般积极,希望这积极的心态能多保留一阵吧。
沈刺史抬眼看了下日头,掐指一算,嘴里念念有词,“乾下离上,大有元享,这是天火在有卦!大吉!看来…这新科探郎还真有点东西。黎州说不定很快会有大变化了,只是这变化…..罢了和其光,同其尘,无为而为。”
沈刺史晃着脑袋,朝下人吩咐道:“带他去客堂,我马上就去过。”
做早晚课时,他身上穿的是道服,头上梳的是道髻,虽道法自然,可这副模样并不适合见下属。
洗漱了一番换上官服戴上官帽后,沈刺史才姗姗来迟。
等他到达时,白致清已经在客堂内喝第二盏茶了。
听到动静声,白致清放下手中茶盏,转头向门口看去,只见一个留着及胸长须的老者正缓步而来,行动间有一股特有的悠然韵律。
四品官袍穿在沈刺史身上不见分毫官威,反而穿出一股出尘之感,给了白致清一种眼前之人并非大庆朝的官员,而是修行之人的错觉。
白致清起身朝沈刺史拱手作揖,道:“沈大人,下官白致清,去离州上任前特来向沈大人报到。”
沈刺史伸手示意,动作间带着一股飘逸感,“免礼,坐吧。”
到走主座边,深刺史似是想起了什么,脸上一恍然,转头吩咐小厮,“去我书房把阿坝县的县志拿来。”
“是!大人!”小厮应声面出。
白致清一脸和煦地笑着,他有点摸不透深刺史的门路,先是让他等了半个多时辰,他原以为沈刺史见到他后会横眉冷叔,却没想到是这般超然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