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扬手扔给罗灰一个锦囊,“里头是银子和信物,伱拿着速去淮安城,银子可用,信物交给漕督大人,就说翰林院的沈淮人在白马湖,已找着城里掏心的妖怪了。”
“漕督?妖怪?!”罗灰皮上顿起毛栗,强自镇定地问道:“漕督怎么可能见我这小喽啰?”
“所以才给你信物!”沈淮眯眼看他,“这是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若是错过了……”
罗灰一缩脖子,继而跳起来,抱头去解船绳:“绝不错过!”
沈淮目送小船离岸,又放了两颗信号弹,之后才返身回村舍,径直去寻刘三点。
小屋里,不大的地方塞了张方桌,刘三点正在小心翼翼地分配着各式药材的剂量。
沈淮进来也不说话,默默地站在旁边看了片刻。
阳春三月的傍晚,刘三点的脑门上竟然都是细密的汗,他反复倒腾着手里的工具和藏春,直到榨出两碟各为青白色的汁水之后,他才仰头活动了一下颈子,然后将两碟草汁分别小心地倒入不同的药壶里。
终于有空说话了,刘三点道:“藏春岛虽然被糟蹋了,你也不必过于心焦。”
他斟酌着措辞,“这草皮实,过不久还得再长出来。今日新采了几株,我节约着用,约莫也能撑几日。”
沈淮轻笑了一声,伸手拿起两根藏春,细细打量。
“过了今夜,这几株藏春还有用吗?”他突然问。
“什么?”刘三点怔了一下,立刻回道:“自然是能用的。”
缓了缓,他又补道:“怎么就不能用了?”
“藏春离土后,顶多半日,即成废草。”沈淮笑了笑,“你还要多撑几日,莫不是要拿着废草入药?”
刘三点跳起来,“你,你怎么知道的?”
沈淮将那株藏春扔到桌子上,“你那笔记上写着呢。”
刘三点闻言,张口结舌,此人竟然能够看懂他的鬼画符?他以为无人能识,笔记常散乱在桌案和床上。
沈淮收起笑意,“别留了,都用了吧。”
“那怎么行?”刘三点下意识地反驳,“这药方试了许久,你自己也清楚,多一分或少一滴,服后都有不同,是真正的差之毫厘、谬之千里,如此性命攸关,怎能仓促?”
“眼下只能仓促了,”沈淮道:“满打满算,这几株藏春也就只能再撑三个时辰?与其等它们成了废草,不如物尽其用,全熬了。”
刘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沈淮:“全熬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准毒就解了。”
刘三点立刻没好气了,“你莫不是失心疯了?”
沈淮冷冷地瞥了刘三点一眼,“你已经精细地试了多日,不过是要多试几次剂量而已,这药我喝了这么久都没死,不妨大胆些,说不准哪一副便误打误撞了。”
刘三点如今可不怕他,据理力争道:“人命关天,这草也未必就真的不能放一两日,只要还有机会,怎么能去试那些个误打误撞呢?”
“没时间等了,”沈淮有些不耐,“若我所料不差,不出三个时辰,宋瑾就要来了。”
他之前说宋瑾觊觎苏芽的内力,刘三点一直没明白,此时便追问起来:“宋瑾来了又怎样?”
沈淮索性便又三言两语说明白了,最后道:“宋瑾来得太快,恐怕不只有罗帮这么一个帮手,我若还像这几日的虚弱样子,便是个真废物了,怎么回报她的一片真心?“
刘三点眉头就没散开过,立刻反驳道:“那你乱试药,就对得起她一片真心了?”
“比等死强,”沈淮道:“宋瑾勾搭上了好帮手,眼下只有我护得住小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