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住心神,对曹开河的挑衅仿若未闻,从容地指使着书吏将供词拿上来,仔细看过之后,吩咐几个兵丁当堂画押,然后才恭敬地对曹开河道:“曹大人,审案审案,不审岂能结案,您别生气,下面还有。”
还有?
曹开河面色愈发难看,他此时身陷重围、孤掌难鸣,却越急越想不到要怎么阻止这场必败的战斗。
确实真有。
去杂造局带新人证的衙役回来了。
一队工匠陆续进来,其中赫然就有袁驭涛。
苏芽一愣,袁驭涛压根儿只是杂造局的编外工匠,付钱干活的那种,为何今日会被带来作证?
却见袁驭涛和沈淮之间,连一个照面都没有,也是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刘云倒没先提杂造局管事老赵所说的生铁情况,而是先让这群人辨认。
果然便有几个面色古怪起来,却讷讷不言。
刘云便让人把赖国金又拖上来转了一圈,这一番示威过后,便顺利地撬开了一群人的牙关。
都是谋生的,平日里也未必就没有压迫和怨气,亲眼看见东家赖国金倒霉了,话篓子便不再揽着了。
原来,老赵所言,杂造局在赖国金的约束下,隐瞒了一袋丢失的生铁杂碎之事,属实。
至此,贼人的暗器来源锁定杂造局。
可这生铁,到底是被偷的呢?还是被赖国金有意送出去的呢?
刘云也不急着问,反而又让人端来了两盘碎片。
夹着泥土的一些碎片,大小不一,被小心地放在托盘上,端到这群工匠面前。
有人便伸手去捏着搓磨两下,又放在鼻尖闻了,“大人,这是,火药在何处炸过的残留?”
“你们觉得是在何处炸过的火药残留?”刘云反问。
“硝性竖而硫性横,这泥土中硫磺味重,色焦,定是以硫磺为主,以硝石为辅,大人,这是专用于爆破的火药。”有老工匠谨慎作答,并将掌中泥土抬起,让人看得更清楚些。
这便有人补充道:“从这外壳的红色颜料来看,应是专用于运河疏浚时,拿来炸河道的。”
说话的,却是在一众人中,身高腿长,格外显眼又年轻的袁驭涛。
他捏起一片黑乎乎的碎片,道:“疏浚河道,时常要在水下爆破,所以外壳防水很重要。这是我新改进的薄皮弹药壳,年后刚刚交上去的。”
“你没认错?”
“绝对不会认错,”袁驭涛斩钉截铁地说,“这壳子上,还有我特意增设的隔水纹,旁人没有。”
“那你可知道,这一批火药交付给了哪家?”
“记得,”袁驭涛声音稳稳地,很清晰:“交给了漕兵。”
众人视线刷地一下,都朝曹开河看去了。
河道疏浚,管理虽属总督,这执行却大半是被漕兵承担了的,难道,赖国金竟然是曹开河的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