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臂上裹起了大兜布,把左臂吊起来的沈淮先下车,回身将瘸着的苏芽扶下来。
马车停靠之处,是一家铁匠铺子的门前,里头有个健壮的青年正带人轮着大锤打得火热,捶打得一根大铁棍渐渐成型,又塞进火红的炉子里继续烧。
将炉火交给搭手看着,青年豪迈地抬手,将满脸的汗水擦了,端起小桌上的茶碗连灌三碗,抬头就见这马车挡在正门口,便吆喝道:“哎,往前面让让,挡门口了哈!”
“袁大哥,是我!”
苏芽被沈淮扶着,从车后转出来。
“小芽?”青年眼睛一瞬间放出光来,把茶碗一放,几大步就走到门口,“你怎么来了!”
这天气,别人都还裹着小袄,这青年却只穿着一件薄衫,粗布的料子被汗水浸透了,勾勒出健美的肌肉,衬着一张鼻直口方的脸,英气逼人。
他径直而来,身上还带着热火朝天的汗味儿,沈淮眉头一皱,不动声色地将苏芽拉住,往身后挡了挡。
青年站住,皱眉打量沈淮,“你谁?”
苏芽从沈淮身后探出头来,像做贼一样悄声道:“袁大哥,这是沈大人,他有事情想请教你。”
袁驭涛闻言,也没对沈淮多反应,只看着苏芽虚点在地上的左足,“你腿怎么了?”
“哦,不小心弄伤了,”苏芽笑眯眯的,言语间甚是熟络,将下巴往里头扬了扬:“站着累,快给我个板凳坐。”
铁铺后面就是个院子,院子后面接着三间房,里面各种或精巧或粗犷的金属铸造品,林林总总,将简朴的三间大屋塞得满满的。
沈淮视线一扫,便知今日来得靠谱,当下便将两枚暗器递过去,“袁兄,有劳你给长个眼,看看这东西是什么来头。”
他说话客气尊重,袁驭涛也并非不识好歹,起初的那点儿敌意瞬间消了一大半,将暗器接过来,搓磨几下,眉头一皱:“你们哪儿来的这东西?”
“怎么样?”苏芽目不转睛地看着袁驭涛的动作,闻言身体前倾,歪头问道:“可看出这生铁来历了?”
“你先说,从哪儿弄来的这,又为什么打听它。”袁驭涛将暗器放在桌上,又看一眼沈淮,“这位又是哪里的大人?”
来前苏芽就介绍过,袁驭涛是漕兵中一家军户的第三子,与她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因已有上头两个哥哥入军籍,他便得了自由身,虽因不爱读书所以无法入科举,却对兵器锻造天赋极强,自己开了个铁铺,又被杂造局请了做个编外的大匠头,过得甚为自在。
若按朝廷对军器制造的想法,本该都归到军器局,由朝廷统一管理掌控,可是这活儿门槛高,风险大,每年因事故等原因造成的伤亡巨大,又加管控严格、工造辛苦,便常有逃亡之事,百余年下来,两京加各地方的军器局一起,竟已不能承担正常的军器制造定额。
不得已,由朝廷开头,各地也将一部分制造之事给了民间,由私人在官府的管理监督下承办,是为“杂造局”。
袁驭涛性厌恶拘束,却毕竟长在军户,又在杂造局出入,是以机敏非常,理刑衙门的官差能辨认出来的东西,他又岂会分辨不出?
兵器敏感,相关事情但凡沾上官府,就多不是好事,是以袁驭涛不会轻率回答,且还担心——小芽年幼,不知道轻重,看这沈大人仪表非凡,莫不是被利用了?
苏芽看他神色,立刻知道他心思,当下失笑,正欲说话,沈淮却坦然接过话头,“芽儿已说过,与袁兄自小熟知,知根知底,沈某便不相瞒——这是前日城中爆炸案的嫌犯留下的凶器。”
“芽儿”?
苏芽一僵,前倾的身体差点儿就从椅子上溜下来,他跟自己什么时候是如此亲昵的关系了?
沈淮一臂轻松地搭在椅把上,含笑看了苏芽一眼:“你坐好了,小心腿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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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标题没法改,要说的话都在上一章末尾的“作家的话”里了,因为将沈淮高峻的对话调整推后了,所以这一章是个肥章,再次感谢你们的信任、包容和陪伴,爱你们!
昨晚答应了普洱今天早点儿更,兑现了,不知道普洱看到了吗?晚上当然还有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