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六点多,小毛头买好早饭回来就把钟晴叫醒了。
这么热的天气,早点出门不会那么晒。
钟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出来,嘟嘟囔囔说没睡够,第一时间晃到堂屋看她的机器做好了没有。
修理台上摆了两台改装好的油锯,东拼西凑的零件,看起来很简陋,很潦草。
发动机的外箱是木板做的,肩带用新的摩托车内胎裁剪成长条,简单粗暴钉牢。
因为油锯的刀片很长,没有做手持长杆,只在刀片外侧焊了一个手持架。
没有现成的零配件,架子管是从摩托上拆下来的保险杠。
刀片外围的弧形扶稻挡板用铁皮焊上去的,刀片最前端加了一条保护挡板,防止在进行操作的时候伤人。
钟晴原本以为做一个长杆手持割稻机最多不超过三天,但她没考虑到当地配件来源困难的问题。
所以要求汪兆余先送两台油锯过来。
她把发动机背上,启动油门,两手提着锯片架子。
发动机的声音很大,颤动的锯片很有力,后面的柴油排烟管源源不断喷出黑烟往外飘。
她关了油门,把机器放回去,使劲扇了几下黑烟,一脸嫌弃。
“还可以,就是有点臭。姜瑞呢?”
小毛头打开堂屋大门和窗户散烟,“在老金叔房里睡觉呢,天快亮了才回房。你先去洗漱,咱们吃完早饭就回去,赶早。”
钟晴洗漱完回到房里换上之前的长袖长裤,扎头发的时候看见桌上一堆书最上面那本《广式菜谱大全》。
心头突然动了一下。
在市里住的那段日子,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一句爱吃什么菜。
老钟看她被辣得不停喝水,只是吩咐厨子做菜不要放那么辣,多做几个清淡一点的菜。
还说既然来了这边,要学会吃辣,不然一家人不可能迁就她一个人。
她伸手拨弄了几下那本书,眼里一片落寞。
垂头丧气走到隔壁房间门口,轻轻一推就推开了门。
深色窗帘很厚,不透光,房里光线很暗。
钟晴轻手轻脚走进去,刚在床边站定,突然就听见加重的呼气声。
“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鼻音,透着慵懒的睡意。
她吓了一跳,心头噗通噗通乱跳,莫名觉得有点紧张,低头盯着脚尖。
“那个…呃…谢谢你。”
姜瑞抬手支着额角,困得不想睁眼。
“嗯。早点出门,路上骑车看着点。修理台底下有20斤柴油,别忘了带。啧,还有,叫小毛头多带点钱票。我只是让你参加劳动,没让你吃斋。”
抱起来硌人,轻飘飘的。
连贺青都看出来她掉秤了。
“这几天这边有事要忙,等割稻机零部件到了我交给别人做,到时候给你那生产队送过去,顺便接你。那边的人一般不敢惹你,你也别给我惹事。”
钟晴难得不跟他犟嘴,盯着来回碾地的脚尖乖乖听完,“哦…”
她偷偷瞄了他一眼,紧张地吞吞口水。
“那、那等你有空,可以学做脆皮烧肉和烧鹅吗?你那本菜谱上有教的…”
“啧,你是饭桶吗?一天到晚尽惦记着吃?”
“那我很久没吃到了嘛…以前经常吃的,这里又买不到…”
“呼~知道了知道了,饭桶。该干什么干什么去,我快困死了。”
姜瑞烦躁地挥手赶人,看她乐得蹦蹦跳跳出房间,挫败地呼出一口气,“真是个祖宗…”
早知道不买那什么鬼菜谱了…
钟晴吃过早饭,太阳才露出半边脸。
一路上怕颠坏机器,骑车慢又怂。
回到村里已经快九点了。
刚把摩托停在知青宿舍门口,迫不及待扛了一台机器往田里跑。
社员们没见过这种怪模怪样的东西,个个好奇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