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不情不愿拉着林玉兰走到水渠边,蹲在那揪了根稗草来回划水。
嘟嘟囔囔把自己来到县里那几天的生活情况,像竹筒倒豆子一样一吐为快。
夹生的普通话,有时说不明白某个词汇,干脆用粤语。
由于生活习惯使然,注意力都在吐槽上,时不时蹦出几个英语单词。
她太需要一个倾诉对象了,等发完牢骚才停下来看林玉兰有没有听明白。
林玉兰一脸正经,眼睛瞪得大大的,除了点头还是点头。
仿佛回到她刚来龙樟村的时候,听别人说话,不仅要在脑海里连蒙带猜翻译一遍,还要结合说话的人面部表情。
听力考试都没现在这么认真。
生怕囫囵蒙过去了,漏了什么重要信息。
“啊,你是说县里有个又老又丑又油腻又猥琐的阿伯,天天刁难你对吧?噫~听起来好恶心!”
林玉兰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很同情地拍拍钟晴的肩膀。
“真是鸟大了,什么林子都有。唉,堂堂富家千金,居然沦落到被你爹手底下的老阿伯欺负,太惨了.”
作为站在钟晴这一方的,甭管人家有没有问题,必须把对立方喷得一无是处才能体现友谊。
适当表达一下同情,这样才能达到安慰的效果。
林玉兰觉得自己真是冰雪聪明又善解人意。
“呃不.嘶.嗯?”钟晴侧过脸,一脸懵,“我是这样说的咩?没有你说的那个阿伯啊.”
“啊?没有吗?我理解错了?”
林玉兰双手托着下巴,疑惑地眨巴眨巴眼睛,“要不,你再重新讲一遍?”
这妹子三句不离那个男的,全是吐槽,气呼呼的样子。
这居然还能理解错了?
不行,还得再捋一捋,这瓜真好吃。
钟晴纠结得都快哭了,“啊?又讲?”
“对啊,不然呢?”林玉兰满脸诚恳和鼓励。
空气凝固,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很尴尬。
林玉兰干笑两声,率先打破尴尬。
“主要是你说得太快,普通话里夹粤语就算了,还夹英语,有点不好猜。你这多少有点难为我了,要不,咱们去找我姐,她脑子转得快。”
“那她能听懂英语么?”
钟晴已经被林玉兰搅和得头大,思路被带跑偏了。
完全忘记自己先前说的只愿意告诉一个人。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说了半天,等于没说
到底能不能有个能听懂她说话的人啊!
“啊,那当.”林玉兰神气的笑容一僵,清了清嗓子,“啊那当然是听不懂的。不过我姐聪明啊,又有耐心。你有什么情感困扰,找她总没错!”
一番习惯性的崇拜吹捧,声音大得传到田那边。
林玉珠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说得好像她是深夜情感节目的知心大姐似的,没事就给别人解决情感困扰?
两个缺心眼一前一后走过来,林玉兰笑嘻嘻的绑好草帽绳,拿起禾刀一边割稻一边絮絮叨叨介绍钟晴的惨痛经历。
钟晴在旁边无语望天,一脸生无可恋,“你说的好像是另外一个故事。”
林玉珠忙着割稻,顺嘴问她到底怎么个情况。
钟晴不得不又从她来县城路上救人开始讲。
林玉珠割稻往前推进,她跟在后面尽量把话说得大家都能听明白。
林玉珠默默听了一会,直起腰抬起袖子抹了一把汗,有些想笑又怕伤害钟晴幼小的心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