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对少林心生敬意时。突然“嘿嘿”一声冷笑传了过来:“闭门封山?江湖恩怨未了,这门如何闭,山又怎能封?”
来人说话声音并不响亮,但广场上聚集了三五千人,竟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玄寂等人听到了这道声音,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无他,因为这道声音他们太熟悉了,正是顾朝辞。可这道声音所蕴含的意义,实在是恐怖!
要知道顾朝辞此刻还看之不见,就将声音送了上来,这对他来说,并不为难。
但他在几里外,听到他们封山闭寺之事,这就让人匪夷所思了。佛家的“天耳通”也不过如此了吧?
玄寂说道:“玄难师兄,顾朝辞武功似更有精进,知会弟子,待会不可妄言妄动。”他知道自家这位师兄脾性刚硬,又与顾朝辞多次言语相争,生怕其一到,就直接动手。
玄难自然知晓对方意思,躬身说道:“是!”
这时就听得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山道不绝传来,众人循声看去。
只见几乘马疾风般卷上山来,须臾近前,群雄眼前一亮,却见最先四匹马上的乘者都是女子,一色青色大斗篷,最奇的是她们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四女奔到近处,拉马向两旁一分,最后两匹白马与两匹黑马从中驰出。
正是“血煞魔君”顾朝辞与“凌波仙子”王语嫣在阿紫与钟灵的陪同下粉墨登场。
只见顾朝辞身骑白马,一袭白衣,剑眉凤目,鼻正唇薄。腰间束一条白色腰带,上系一块白色玉佩,当真是人俏马俊。
而在他身侧的王语嫣也是白马白衣,一尘不染,如烟似云,姿容秀美绝俗,说她是凌波仙子,又何尝不能说是出水洛神。
她一到,少室山的风景也为之失色,除了梅兰竹菊四相如一的奇妙之处,吸引了一些眼球。就连钟灵、阿紫这种美女,都没人顾的上看了。
但有武学高深之士,看的却是顾朝辞与王语嫣纵马疾驰,身上片尘不近身,内力之深之淳,一眼而知。
顾朝辞从马上一跃而下,就向高台大步走去,众人连连闪避,留出了一条通道。
顾朝辞好似足不点地,飘然前行,离高台还有三丈多远时,也不见其如何作势,人已然拔身而起,倏地下落台上。
在场的武林人士看到这一手之后,都是心中惊骇。
尤其是武功高强的高手都明白,顾朝辞不运势借力就能横跨数丈,腾身而上,如此匪夷所思之举,绝非只靠轻功精妙就能做到。
以前他们觉得顾朝辞再厉害,一个人也挑不了少林寺,加上王语嫣也不行。
毕竟少林寺有三十多位玄字辈僧人,只靠一二人如何能敌?但顾朝辞只露了这手轻功,群雄就觉他与少林寺相争,谁输谁赢,尚未可知了。
玄慈这时也挣扎着站直了身子,顾朝辞瞥了他一眼,点头说道:“玄慈大师不愧是好丈夫、好父亲、好方丈。
一身承担所有,可今日这么大的事,叶二娘与令郎却不在此,未免美中不足了。”
众人一听这话,也是交头接耳,是啊,玄慈担了所有事,儿子就不说了,可这叶二娘哪里去了?
玄慈尚未开口,玄寂微微一笑道:“恭喜恭喜。老衲在此恭贺顾君与尊夫人喜结连理。”
他洞达世情,一看王语嫣的妇人发髻,便知她已成婚。
顾朝辞拱手道:“同喜同喜。大师乃是出家人,在下能与内子成婚,多亏您当日所为,在下无时或忘。
可你的众位师兄弟对我成见太深,实在不好请你喝杯喜酒,以免让您犯戒为难。”
玄寂知道他说的是在清凉山被围攻之事,可那时只有十九玄,他尚且不敌,今日却是自家主场,无论是玄字辈僧人,还是僧俗弟子,俱是当日数倍。
他却还是来了,而且从容自若,对这个狂人心里不由生出一丝佩服。笑道:“顾君适才说恩怨未了。小僧敢问一句,在卫辉城时,我若乘你受伤之时,与众位师兄弟对你出手,你与尊夫人胜算几何?”
“这个么……”
这话着实不好应。顾朝辞认了好像显得王语嫣力弱,倘若不认,好似又是在强词夺理。
随着他的为难,王语嫣却朗声道:“玄寂大师那日未与玄渡、玄、玄因几位大师乘人之危,这等高僧风范,让小女子好生敬服。可当日若真是生死相搏,小女子纵然不敌,未必不能拉人垫背。
可这一切都是想象,也不必再言。但也因你此举,我夫君纵与少林结下恩怨,行事也是光明正大,未行卑鄙之举。
否则,以他的秉性手段,只需要一天来你少林寺走上一趟,杀伤三五个僧侣,一年时间也就可以让少林寺死伤无数了,不是吗?”
她这几句话说来平平淡淡,听在少林僧众耳中却宛若中了雷击一般,一些定力低的僧人,身子不由得晃了几晃。
群雄也齐齐骇然变色,看王语嫣长相当真是美艳倾城,艳色绝世。但说话太过诛心,谁都知道顾朝辞一人之力的确不是少林寺对手,可他每天就偷袭,这谁又防得住?
如此一来,慢慢的不就杀绝了?
但又有人想着,如此不讲身份之举,顾朝辞恁大的名头,定然不屑为之。
玄寂本身是想以当日的交情劝退顾朝辞,怎料王语嫣说出这番话来,背心冷汗有如一条小河般涔涔而下。只得对顾朝辞缓缓道:“尊夫人所言也不无道理。那么,顾君,你有何章程,还请示下吧!”
顾朝辞举目四望:“萧远山在哪儿?”
玄寂目光闪动,笑道:“顾君与萧远山是敌非友,为何如此在意他?”
顾朝辞正色说道:“正因我与他是敌非友,所以他的死活下落,我怎能不关心?”
“他若死了呢?”玄寂又问。
顾朝辞眼神中射出缕缕精光,笑道:“他这种从万丈深渊跳下去都能不死的人,若没亲眼看着他死,你说我会信吗?”
玄寂还未开口,玄慈截过话来:“顾君,乔峰已死,萧远山昔日曾有大功于大宋军民,你就不能放过他一个丧子之人吗?”
顾朝辞斜睨了他一眼,道:“这与我何甘?”
玄慈沉声说道:“你也是世之大才,莫非真没有一点为国为民之心吗?”
顾朝辞呵呵一声冷笑:“为国为民?
你这么说,是想告诉我,你有这心了?
那我想问问,你自己为国家做过什么有益之事?
哦,是率领大宋豪杰,围攻前来抢夺少林典籍的契丹武学高手吗?”
玄慈脸上肌肉不由一抖,说道:“你又何必旧事重提?”
顾朝辞冷冷道:“少在这里提什么为国为民,当今天下有这样的人吗?浩瀚江湖,谁又配谈这四字?
你少林寺与丐帮号称中原武林两大壁柱,可丐帮为了抵御外敌,无论面对辽国还是西夏,都是出人出力,前赴后继,死伤无数。
也正因他们的亲人长辈多数惨死异族之手,任凭乔峰英雄盖世,在丐帮威望无两,可契丹人身份一出,他们就立马不愿认这个帮主。
而你少林寺何时参与过这些国家之事?
死过人吗?
你玄慈昔日受了慕容博挑唆,劫杀契丹高手,率领的却是别家别派之人,少林寺再没人了吗?
这么多玄字辈高僧,三十年前武功再是未成,也比赵前孙之流强些吧?”
他目光如电,在少林诸玄脸上一一扫射而过。“这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还不是怕事不成,给少林引来祸患,你有何资格对我言教‘为国为民’这重有千钧的四字?”
玄慈身受重伤,脸膛涨紫,一口真气提不过来,颤巍巍道:“你……”
顾朝辞一挥手道:“国事体大,且不提了,但叶二娘号称无恶不作,多年来在江湖上作恶多端,你身为少林方丈,手眼通天,莫非真的不知丝毫讯息?”
众人均知顾朝辞这话没错,若说少林方丈不知‘无恶不作’是谁,压根没人信。
就连少林僧众也是齐念佛号。
顾朝辞又道:“她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你可曾干预过分毫?若是有你一言劝诫,谅她叶二娘也不敢不从!
可你却只顾自己名声,那些再也见不到孩子的父母,莫非在你眼里就不是民了?
你玄慈所犯之戒,又何止淫戒?
简直就是道貌岸然,装腔作势,徒惹人笑!”
玄慈身受重伤,自然定力大减,如何承受得住如此犀利,堪比六脉神剑的言语攻击,“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射而出,仰面栽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