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母亲也知道,若非我外公临终之际,说他已经原谅了你,你想让我叫你一声外婆,都是休想!”
王语嫣本就是爱情至上的人,在她心里,爱一个人,都需谨守妇道,从一而终了,更别说已经成亲了。
而这个外婆,玩的多,不但勾引外面的小年轻,连徒弟也不放过,与他一起谋害亲夫,这是让她极为不齿的!
更何况无崖子为了自己,多方筹谋,不但利用誓言门户,将顾朝辞这等大高手,牢牢抓在了自己身边,为她保驾护航。
还将一身本事倾囊相授,更将一身内力都给了自己。
无崖子还亲口说他原谅了李秋水,足见气量。
似如此人物,不但对她有恩德加身,又如此宽宏大度,那外公与外婆在她心里,谁轻谁重,也是不言自明之事。
本来她还想给李秋水几分面子,可其今天的表现,更让她大为恼怒,岂能让她好看?
李秋水听了王语嫣的话,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临终?你外公死了?”
她纵与顾朝辞相博,内心如何不说,但一直意态闲雅,但现在语气中,便大有急躁之意了。
王语嫣哼了一声道:“我外公死了,不正如了你的意?又何必惺惺作态?”
李秋水猛然后退两步,身子一软,险些瘫倒在地,又猛一摆手道:“你胡说,我怎么会让他死?我……”
王语嫣截口道:“我知道,你与丁春秋这老贼将我外公打落深谷,看到他身受重伤,是你不忍心再继续下手,拉走了丁春秋,才留住了他的性命。
这些外公都跟我说了,我娘也知道,所以你的功劳,没人会忘却的!”
王语嫣话说的平淡,但其中“你的功劳”听来,那么让人觉得讽刺。
她鄙视李秋水为人,又本该为外公报仇的,但因其身份,这事终究天理不容,那也要为外公在言语上找补几句,出出气。
李秋水一生经历男人无数,可心里真正爱的却只有无崖子一个,听他过世,不由的珠泪盈眶,身子发颤。
而她身为武学高手,自也为人自负,被王语嫣一番挖苦讥讽,尤其这还是自己嫡亲外孙女,而她也想通了其中关节,突然转悲为怒,一张俏脸不由胀得仿如猪肝,怒喝道:“好哇,原来你外公将他一身内力都给了你,你才这样恨我对吗?”
她清楚无崖子一身武功,若不散功,此时不该就死,那王语嫣这身内力,从何而来,也不难猜。
王语嫣点点头道:“不错,我外公是将他的内力都给了我,可我恨你,跟他是否传我武功,没有关系!我只是不屑你之作为罢了!”。
李秋水惨然一笑道:“呵呵,好一个孝顺的贤孙女,你只怪我,却不怪他!
你怎不说,是他三心二意,喜新弃旧,害得我好苦,他本就是一个负心汉,又要来杀我,我才反击的!”
王语嫣嗤笑一声:“他喜新厌旧?旧的是谁?就是依照你的样子,做出的那副玉像吗?”。
李秋水闻言一怔,继而秀眉一挑,厉声道:“我好好一个大活人在他面前,他却视而不见,反而成天对着一副玉像发痴,一站就是一天。
这些事你去问你娘,她那时也有七岁了,这事肯定有映像,看我可有半句虚言,试问,这种日子,谁能受的了?”
王夫人也是一阵愕然,这事让我怎么说,一个是母亲,一个是女儿,我能帮谁?
想着将目光投向了顾朝辞。
顾朝辞早已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如老僧如定一般了。
他刚才非但着了道,还对李秋水起了反应,心下是既后怕又惭愧,正自反思。
所谓“吃一堑长一智”,他得牢牢记住这次教训。哪有空去管这场伦理大戏!
况且,这祖孙三代怎么掰扯都行,自己若是参与进去,终究不会落什么好。
这个道理,他前世就懂了。
故而,你们爱咋咋地!
李秋水见女儿不说话,还去看顾朝辞,心中更怒,却很是悠然道:“嫣儿,你若实在不忿,还是一掌毙了我的好!
古人都能大义灭亲,你也可以效仿,外婆绝不怪你!”。
王语嫣轻哼一声道:“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的,又何必说这话!”。
李秋水微微一笑道:“你内心怨愤极大,却也不敢杀我,可见性子太过柔弱,而顾朝辞行事任性,喜怒不定,怪僻乖张。
他在江湖上的事,你们都知道,也无需赘言。
可他刚才竟然对我,也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感受的清清楚楚,可见此人也是一个三心二意之徒,尤其他那会还发誓说什么此世只娶你一人,简直跟你外公一模一样!
因为他只娶你一人,却可以爱多人。”
王夫人、王语嫣对刚才之事,本就尽收眼底,听李秋水口中说,顾朝辞起了不该有的心思,自然明白其中深意,一齐向他瞧去。
顾朝辞早听的惕然心惊,饶他“铁面神功”已臻登峰造极之境,普天下不做第二人想。
一时间也被吓得面色忽青忽白,狼狈之极,他怎能想到,这李秋水真是不做人了,这话也能当着女儿、外孙女说出口?
在几人异样的目光注视之下,真恨不得钻入地底下去,待几人掰扯完了再上来。
这时顾朝辞与李秋水大战制造而出的白雾早已消散,一弯新月也悄然照在了院中。
王语嫣心下也明白,外婆说的肯定不错,心下不禁生出了几分羞赧之意,侧过了身子,不再看顾朝辞。
顾朝辞见她苗条的背影,裙动袖摆,仿欲乘风而去。纵然满面通红,也知不能退缩,先迎着王夫人那副要吃人的眼神,拱手作了一揖。
又走到王语嫣面前,拱手作揖道:“嫣儿,我顾朝辞诚心诚意,愿娶你为妻,只盼你别说我不配。
适才李……嗯,李师姐所说之事,的确是有,我不敢有丝毫辩驳,但是……”
“师姐?你叫我师姐?”
李秋水很是吃惊道。
顾朝辞冷哼一声道:“我与无崖子平辈论交,他代先师逍遥子收我为徒,有本派掌门亲自见证,你以为是我在扯谎?
而今叫你一声师姐,已经是看在我岳母与嫣儿面上了,你还要怎样?”。
他是一百个不愿意,在李秋水面前当孙子,况且武林中,也有各论各的说法,他叫李秋水师姐,任谁也挑不出理来。
“掌门?谁?”
李秋水脸上神色不定,似乎又喜又悲,又朝王语嫣与顾朝辞端详半天,半信半疑道:“掌门人莫非是嫣儿,这怎么可能?”。
王语嫣拂袖转身,左手一伸,将拇指上戴着的宝石指环现了出来,厉声道:“你瞧这是什么?”
李秋水微微一怔道:“掌门七宝指环!他竟将掌门传给了你?”
顾朝辞冷笑道:“当然是无崖子师兄传给嫣儿的,想不到吧?他就是没给你!”
李秋水冷哼一声道:“那又怎样,她是掌门人,我也是她的亲外婆!”。
王语嫣面色一正,厉声道:“逍遥派弟子听令:跪下听由掌门人吩咐!”
这一声喝出,顾朝辞、李秋水、李青萝瞬间陷入呆愣,这时就仿佛时间静止一般。
王夫人瞧女儿一脸威严之色,暗暗惊诧:“这丫头一趟门出的,变化这么大?”
可她也不敢出声阻止,武林门户就和朝廷规矩一样,皇帝辈分再低,长辈见了,该跪也得跪。
况且她也猜度,女儿估计是要借故收拾顾朝辞刚才之无礼呢,也就来了个听而不闻。
却又想着,好在我可不是逍遥派门人。
王语嫣见顾朝辞与李秋水都看着自己,迟迟不动,眼中光芒一闪,再次厉声质问道:“你们迟迟不奉号令,莫非想要自绝于本门?”
顾朝辞见王语嫣,一脸肃穆,浑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心中咯噔一下,心想:“这小妮子是吃了我与李秋水的大飞醋,才来收拾我了!
但她连外婆都不放过,也算够狠!
不过也无所谓了,我已经给她跪过了,再跪一次又何妨?
以后让她给我天天跪回来,还伴随着美妙享受,这又算个什么?”
顾朝辞给了自己心里安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拳一抱,郑声道:“逍遥派弟子顾朝辞,恭领掌门人吩咐?”。
王语嫣见他跪下,神色还很是严肃,强忍着才没笑出声来,她对顾朝辞对外婆有反应之事,肯定有些不高兴。
但她本就通情达理,又熟读武学典籍,知道顾朝辞内息被封,定力自然大减,外婆年纪虽大,体态却如母亲一般,两人都身着薄衫,如此厮磨,这也属正常。
只是这事必须得给顾朝辞,一个深刻的教训,免得他以后真的三心二意。
至于对李秋水,她就更愤怒了,这事你怎可毫无顾忌的,说将出来,岂不教人难看?
那也得将她大大为难一番不可,免的她以后自恃辈分,对自己的事指手画脚!
李秋水哪能想到,她的这个温柔和善的外孙女,在这一瞬间,已经转过了这多念头,伸手一指王语嫣,颤声道:“你竟以掌门人之位来压外婆?莫非无崖子就是这样教你的?”。
王语嫣一本正经点头道:“不错!
外公传位时,就料定你与天山童姥自恃长辈身份,一定不会服我!
故而才会代师收顾郎为徒,他看在我面上,可以拿你当长辈!
也可以……”
李秋水咬牙切齿道:“也可以用他来清理门户,无论是我还是天山童姥那个怪物!”
王语嫣微一颔首:“外公将一切都算定了,我若与顾郎成了夫妻,从他这算,你的长辈身份,也就荡然无存了!
所以,你要怎么选,都看你自己!”
李秋水险些气炸肺腑,她本来对无崖子的死,还有一些悲伤,而今见他到死,都给自己留了这么一手,冷笑道:“好!你们祖孙情深,都来欺负我这个苦命人,呵呵……”
顾朝辞一扭头,森然道:“你跪是不跪?无崖子师兄留有遗言,凡逍遥派弟子,若胆敢不奉掌门人号令,让我便宜处置!
李师姐,你觉得你在不在这‘便宜’之内?”
李秋水心下一抖,心想:“师哥将掌门人既然传给了嫣儿,恐怕真有此话,这姓顾的本就无法无天,又借此向嫣儿表忠心,就算不杀我,若再当着萝儿她们的面,真打我一顿,那我以后也不用做人了!”
言念及此,又见顾朝辞跪的很是挺直,也只得硬着头皮,双膝一曲,就要跪倒。
“咳——”王夫人一声轻咳。
同一时间,王语嫣身子一晃,已然进了“云锦楼”,压根没受李秋水的礼。
心下却早已痛快之极,心想:“外公这一手安排,真厉害!”
但她却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顾朝辞是个守信重诺之人,更对自己一片真心的份上。
现在来看,还不错!
顾朝辞神色一呆,暗忖:“就这么走了?何意?”。
李青萝见女儿一走,过来拉住李秋水的手,又低咳了一声道:“娘,你可不要生嫣儿的气!先进楼吧!”
李秋水哼了一声:“哟,我哪敢啊!”
说着与李青萝娇躯款摆,临进房门之时,又回头抛给顾朝辞一记甜甜的媚笑。
说道:“小子,你就跪着吧!逍遥派掌门人的令,你奉不奉?咯咯,你自己在不在那‘便宜’之内啊?”
说着一阵畅笑,已与王夫人进了楼。
顾朝辞冷哼道:“大丈夫只要问心无愧,又何必计较小节!”
他嘴上很硬,但也回过味了,王语嫣着重收拾的人,还是自己这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