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陈魔王
就在这时,顾朝辞对面崖上,有人霹雷也似地大喝一声:“放!”。
此人内功造诣着实不差,这一声喝出,有如钟鼓齐鸣,旱雷忽震一般,整个山涧回音不绝。
这时风声骤起,飞惶石、飞箭、梅镖等百余件暗器,形成一道光幕,从对面山石后疾飞而来。
顾朝辞骤遭伏击,心神不乱,更是应变奇速。身不动,膀不摇,已自马鞍之上倏然纵起,脚尖再猛的一点马鞍,整个人凭虚向后,猛窜而出。
与此同时,九阳真气贯满全身,长衫已微微鼓起,有如一件吃饱了风的布帆一般。
就在顾朝辞飞渡深涧之时,轰然一声巨震,这断桥一端,直接砸在了光滑如镜、坚硬似铁的岩壁之上,木块、石块泼天价落下,顾朝辞的坐骑猝不及防之下,发出长声悲嘶,也堕入下面深谷之中。
李莫愁与穆念慈骇然色变,大叫:“辞哥,快过来!”“顾郎,不可冒险!”
顾朝辞身在半空,只见他宛如生了翅膀一般,凭虚临风,矫变如意。
那些暗器来的快,他飞的更快,一时间又哪能近身。只是这两片峭壁之间的铁索桥,已为人用宝刀砍成两截。
两处峭壁相距十余丈,而顾朝辞在中间遭伏,距离崖端还有六七丈宽,他轻功再高,也势难一次性飞渡而过。
这所发暗器又多又密,顾朝辞也得将大半心神、一口真气放在怎生上崖上。
飞跃速度终究还是慢了一些,那些暗器箭矢已然到了身前,只见他袍袖拂动,“叮叮当当”一阵乱响,那百余道暗器或走了空,或被他长袖拂落。
但还是有几枚暗器打在身上,却因距离已远,山崖太深,引力就大,劲力已衰,也难穿破他布满真气的衣衫,都掉下崖去了,他竟是毫发无损。
这时发射暗器的崖端上,黑压压的站满了人,他们一击不中,也知再发暗器都是徒劳。都看着顾朝辞凌空飞跃,不时发出惊呼赞叹之声。
就在这片呼叫声中,顾朝辞已身距穆念慈与李莫愁所在崖端,还有一丈多远,突然间真气微浊,身子下跌。
顾朝辞蓦然一声大喝,当即右臂挥出,使出“亢龙有悔”,运用拉力,这股掌力卷住了崖边垂下的断链。
顾朝辞胳膊猛收,断链被真气激的笔直,一端瞬间落在了他的右手里,便这么一借力,身子沉而复起,轻飘飘地落到了崖上,身法之妙之快,直是匪夷所思。
穆念慈李莫愁乃至对面崖上的人,都是又惊又喜又佩,见他在半空好似飞鸟横渡、施展流云飞袖之功打掉暗器、又以护身真气震掉暗器、更是隔空慑链、借力上崖,如此种种,视这数十丈深的深谷坠力俨若无物。
就连对面崖上的敌人,都是惊佩无已。他们都是武林好手,知道若非内功、轻功、外功俱臻上乘之境,别说玩出这几手,那桥一断,就得随同马匹一起掉到下面深渊去了,顿时齐声叫道:“好功夫!”
顾朝辞回头对两女点头示意无碍,凝目一望对崖,高高矮矮立着五十几号人,服色多以白袍居多。
李莫愁运气厉喝道:“哪儿来的狗崽子,暗施偷袭,可要脸么?”
就听哈哈一声长笑,对面队列中,施施然走出一人,手摇一把金纸折扇,长袍方巾,五绺须髯,年约五旬,面带寒霜,不怒自威,双目精光闪烁。
顾朝辞心头一凛,暗道:“此人内功不俗,竟似不弱于丘处机、马钰这等一流高手中佼佼者了,刚才发喝之人应该就是他了!”
只听他朗声笑道:“赤练仙子好大的脾性!”
他语音平缓,隔着十几丈,逆风之下,声音仍然清亮,仿佛接席而谈一般。
但他内力不凡,李莫愁、顾朝辞等人也不如何奇怪,但听了言语内容,俱是一怔,均想:“赤练仙子?”
原来李莫愁出道以来,因顾朝辞之由,对待敌人也是心狠手辣,又长得貌美如,在敌人眼里,就仿佛赤练蛇一般,好看毒性却大,终于还是成功喜提“赤练仙子”诨号了。
就见那人双目闪烁,又看向穆念慈,见她秀眉紧蹙,怒忿之意溢于言表,摇了摇扇子,悠然道:“这位就是穆女侠吧?看起来你与李仙子真是共侍一夫了?
可惜呀可惜!我等本想看看,你们两在顾帮主心中,到底谁更重要!
哪知咱们的顾帮主,非但武学渊深,心计更是过人。竟然一发现不对,就立马退回,竟不持仗武功强行过崖。
唉,如此一来,让你们得知他心意的大好机会就此流失,更让我等一番谋划尽数落空,唉!唉!”
他先叹一声以及后叹两声,倒真是货真价实,出于至诚。
至于是叹息穆念慈与李莫愁,失去了验证自己在顾朝辞心中,谁更重要的机会。还是叹息自家伏击不成,那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他话音一落,又转头吩咐道:“发信号吧,让兄弟就地隐藏,顾帮主夫妇在一起,想要请两位姑娘去做客,那就难得很了!”
只听对面崖上,“嗤——砰——砰砰”空中一长两短三声震响,一枚火箭划破长空,直冲云霄,耀眼生。
一般火箭都是红彤彤的,这一枚却发出蓝幽幽的光焰,有如黑夜中的鬼火一般,极是妖异。
声音响过,烟散落下来,四周呈火焰形状,中央却是一朵莲,但图案上还有一个大大的“x”型,这形理虽然粗疏,却有如高手作画一般,寥寥数笔,神灵活现。
顾朝辞那是何等人物,从对方发射暗器的声势来看,伏击者至少也有三五十人。心知今日之事不妙,自己纵然可以冒着大风险,可以上到对面崖顶,与他们一决雌雄!
但就是怕这些人还有后手,自己一旦上到对面后,他们又对李莫愁与穆念慈下手,故而一开始,就决定先退回来,而今一看,自己猜的果然不错。
若是自己没能退回来,或许这图案就没有那个大大的“x”型了,那也就是火焰已经包围莲的意思了。
念及此处,顿时瞳孔收缩,怒火填胸,一字一顿地道:“尔等如此卑鄙龌龊,消息又如此灵通,想必除了明教,不会再有旁家有如此手段了吧!?”
顾朝辞如此说话,这人面上却仍然堆满笑容,拱手道:“能得顾帮主金口一赞,何幸如之。
我等只是听闻阁下武功太高,自问不敌,若不卑鄙偷袭,实难让伱就范,这可对不住啦!”
顾朝辞听他也能将“卑鄙偷袭”四字说了出来,也算出言磊落。
做为自己这种人来说,倒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微微一笑道:“哪里!阁下非但铁面神功厉害,智计更是了得,敢问尊姓大名?”
这人欢容不减,道:“好教顾帮主得知,在下明教光明左使赵浩成!
这“铁面神功”在下的确颇有心得,毕竟要对付顾帮主,我等也得知己知彼才行啊!
对阁下的拿手绝技,在下也就多了些体会!”
顾朝辞听他讥讽自己也不要脸,只是冷哼一声。
这人听他不高兴,隔着一条断崖,也不在意,仍接着道:“不过,这所谓智计就差的远了,赵某奉教主严令,想请顾帮主夫妇去本教做做客,倒是真的。
只是在如此地形下,我等也只能断桥为戏,倒是贻笑方家了。
顾帮主能不骂我,我就已经很承你的情了!”
顾、穆、李三人见他长得刚毅有威,办事心狠手辣,说话不但文绉绉的,还含枪弄棒的,种种一切冗杂一处,着实让人难以理解。
顾朝辞知道明教被人称为魔教,基本都是宗教狂热分子,总有特异之处,就算做出任何事来,也不足为奇。
冷声道:“素闻明教虽有魔教之称,但教内多是正儿八经的好汉!
可我也见了你那什么四大护教法王,俱是浪得虚名、不知深浅之辈,而你这光明左使,也比他们强不到哪里去!
我本来对贵教的那什么张三枪教主,还有几分憧憬,但观其下属,这不见也罢!”
他话音刚落,一道白影闪过,赵浩成身后已站定一人。
他紧接着又踏前几步,这人身材高大,一身白袍,比赵浩成还要高出一个头。
他这一动恍如一座小山一般,面容粗犷,虬髯满腮,看起来像是四十,也像五十,具体年纪着实看不出来,只觉其浑身上下,凛凛生威,有如怒狮恶虎般,咄咄逼人。
李莫愁、穆念慈与对方那双精光四射的眸子一碰,饶是她们有顾朝辞在身边,无畏无惧,心头也不禁打了个突。
赵浩成单手一伸,介绍道:“这位便是本教教主,尊讳张三枪,你也可以称呼他张魔王,本教教主率领我等联袂相请,普天下也就顾帮主一人耳!此事传谕江湖后,顾帮主也是面上有光啊!”
顾朝辞双目投在张三枪身上,从气派上看,却是堂庑甚大,较之赵浩成这种阴毒诡秘,别具一种慑人之力。
那张三枪只负手而立,傲不为礼,口中淡淡道:“本座多年僻处南荒,今日始识‘辣手书生’这般世间英豪,也真是三生有幸!”
他神态傲然,说的也是轻描淡写,但他久闻顾朝辞之名,手下四大法王均丧于他一人之手,也不由得上上下下打量许久。
见他剑眉朗目,英俊绝伦,长身玉立于崖角,青衫在山风中微微摆动,果然丰神隽美,飘逸若仙,面上隐隐然有一层湿润晶莹之气,年岁虽轻,却俨然是一派宗师的威风气度。
暗忖道:“当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名!
此子这身艺业,也不知他小小年纪是怎地练出来的,难怪四大法王死在他手下。
前些日子听闻‘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也败在他手下,颇觉难信。
裘千仞的道行,我是知道的,若说敌不过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实在太过匪夷所思。今日见此子一出手,倒是传言不虚了!”
顾朝辞一双威棱四射的星目,也在张三枪身上停留了很久,从他的身法步态眼神来看,其武功虽高,也不及自己,也就和少林寺苦字辈几人差相仿佛,终究不太入流。
冷哼一声道:“张教主,没想到今日之事,还是你亲自操持,这就有失一教之主风范了!岂非与那些江湖上的下三滥匪类,自甘混同了么?”
他话音刚落,蓦地里想到一事,戟指大怒道:“张三枪,你既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非要与本座架这道梁子,那就让光明右使一起出来吧!我等重新找个地方,决个生死成败!”
张三枪哈哈大笑,朗声道:“顾帮主,你都能猜到,本教右使想要请二位夫人来敝教做客,如今问他,岂非多余?
你武功如此之高,当今世上,根本非一人可敌,我总不能让他出来送死吧?”
说着这顿了顿,接着道:“而且我与众位兄弟,都是图谋大事之人,自是不拘小节,岂能去逞匹夫之勇?
今日我就实话告诉你,我明教与你顾朝辞仇深似海,无论什么手段对付你,都是理所应当!
那些所谓江湖规矩,你“辣手书生”都不放在心上,那我张三枪号称魔王,更将它没当回事!
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将《九阴真经》与降龙十八掌还有打狗棒法,都统统送出来。本座还有可能,与你了了这段仇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