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易筋经与九阴真经
顾穆二人与黄药师师徒分手后,当晚也并未进城,直接歇在了郊外,江湖儿女,也没那么多讲究。
最重要的是,顾朝辞一直再咀嚼,与黄药师对战时的收获,只到天色大亮,两人方才回城。
两人打点好一切,乘着两骑,便继续向南而去。中午在一座小镇,打了尖,便又赶路,出得镇甸十里许,却见地势陡高,高山夹峙,怪石嵯峨。
顾朝辞见了这险恶形势,侧耳凝神,越走道路愈窄,眼见前方有座山隘,中间过道,只仅容两人并行,显然是以人力硬行,打通山脉而成。
山隘入口处,就见路边的青石上,盘膝坐着一人,头戴硕大的头笠,遮住了整张脸,一身灰衣布袍,右手边插着一根方天画戟,戟刃在日光反射下,光彩夺目。
他坐那动也不动,两边雁行排列着十二人,也是一色的斗笠、灰袍,垂手侍立,但腰间都悬着一口单刀,各个有如泥雕木塑般,令人啧啧称奇。
这一幕,就好似是哪位官府大老爷,将公堂设在路口了。
顾朝辞自是一眼看出,这帮人各个身形端凝,显然身怀武功,不禁寻思:“真是奇了怪了,这又玩的哪出?”
穆念慈远远瞧见这阵仗,眼见身右高山壁立,左边却是望不见底的峡谷,云气蒙蒙,还不知多深呢,不禁咋舌道:“辞哥,这怕是专门冲咱来的。”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你跟我身后。”说着提马前冲,在那人十步远处,勒住马匹,双目如电,将这人仔细打量了一番,笑道:“朋友,这大路通天,各走一边,你一个人,把路都占了,莫非想收过路费?”
那人也不起身,冷哼一声道:“年轻后生,果然狂妄!谁教你,敢跟老夫据马问话的?”
顾朝辞听他声音,果然苍老,难怪自称“老夫”,当下朗然一笑道:“老头,伱既然这么大排面,那敢不敢报个字号,家住何方?”
灰衣人霍然起身,身材很是魁梧,右手捉住方天画戟,阴恻恻道:“辣手书生,你我都是明白人,老夫既然如此装扮,所为何来,想必你也清楚。
你年纪轻轻,江湖水深,成名不易,听老夫一句劝,老老实实将我要的东西,交出来,老夫定放你一条生路!”
顾朝辞虽不知他要什么,但听他倚老卖老,口气狂妄,傲气陡生,冷哼一声道:“一个藏头盖脸的鼠辈,哪来这大口气?
我看你年岁大了,成名想必更是不易。若不知顾惜声名,享那天伦之乐,真不怕折了一世声名,落得个死不瞑目吗?”
那人气得身躯一震,手中紧握方天画戟,冷冷道:“老夫看你年纪轻轻,武林成名,方才好言相劝,但你若执迷不悟,老夫也就顾不得了!”
顾朝辞哈哈一阵狂笑道:“老匹夫,我以为我就够狂了,没想到,今日见了你,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不过,我倒有一丝疑惑,你既知吾名,仍敢如此放肆,真不知你是手底下,艺业惊人,还是不知死活,或者藏头盖脸,让你这老匹夫,有恃无恐了?”
顾朝辞这番狂态,已让那人气到了极处,蓦然一声长啸,左手一举一甩,那只斗笠,带着呜呜风声,直朝顾朝辞飞去。
当下也露出一张,肤色黝黑的大脸来。他须髯戟张,半灰半白,年龄也在六十上下,显然此人脾性不好,也受不得激,不想做一个藏头盖脸的鼠辈了。
顾朝辞见了他这一掷斗笠,已对他的武学底细有了判断,也就和沙通天那类人,差相仿佛罢了,不由笑道:“老头,你这一手可俊得很哪!若去街头卖把式,一定会观者云集,生意兴隆,发家致富,肯定不在话下了!”
说话间,那斗笠距他不足三尺,顾朝辞拂袖一挥,掀起一股劲风,就将斗笠吹向山壁。
那人见了顾朝辞这一拂,武功着实不弱,心想:“这小子在武林中能闯出万来,果然了得!”大喝一声道:“这是你自己找死,可别怨老夫出手无情了,亮兵刃吧!”
顾朝辞呵呵一笑道:“要动手就快,墨迹什么?”
老头面色一变,眉梢眼角之间,涌起一股骇人的凶煞之气,手提画戟,大步跨来。
这人年近六旬,敢来找“辣手书生”,就知他狠劲如何了。
顾朝辞“什么”二字,还余音在耳,也是轻按马头,人已然飞身而出。
老头振臂一挥,白光暴盛,长戟好似迅雷闪电,径向顾朝辞当胸刺去,去势好不劲急。他相貌威猛,身材魁梧,又使方天画戟这般兵刃,气力十足,武功造诣着实不凡。
说来话长,实则只是一瞬间,顾朝辞就见一片白光卷至,老头这戟尖,已堪堪点到他的胸口,劲风虎虎,吹得他的衣衫,都飘飘欲飞。
但顾朝辞双脚钉地,稳如山岳,腰身只轻轻一测,这杆长戟已贴着衣衫,刺了过去。他不待老头换招,右掌疾出,掌缘如刀,直切向对方右手脉门,风声飒飒。
这老头武功不弱,见他出手时机、威势都是不凡,如此身手,远超江湖所传,心头狂震,急忙收臂缩手,想要撤身倒纵。
他反应固然够快,但顾朝辞出手更快,他脉门虽然躲过了这一切,但也觉劲风透骨,一阵酸麻。
而且自己方天画戟戟杆,也遭到一记重击,霎时间,就觉戟杆滚烫如碳,哪还拿捏的住?立即脱手飞出,“铛”的一声巨响,长戟撞在山石上,冒起一溜火。
老头也被这股猛力余劲,震的连退四五步,不由一怔,就连他带来的十二名弟子,也俱是心头一懔。
他们情知自己师父,在武林中大大有名。纵然那所谓五绝,论武功,估计也就比师父,稍胜一筹罢了。肯定没有在一招之中,击落师父兵刃的本事。那么这位“辣手书生”,武功岂非高得难以想象?
但这老头,在武林中名头甚大,输得不甘,一怔之后,忽然大喝道:“再吃我一掌!”说着双臂一振,一招“天外飞山”,朝顾朝辞当胸两掌推出,掌势极为猛恶。
顾朝辞见老头不知进退,本想直接出重手,一掌震死,算求。
又一想,还得问他些话,瞧他长相脾性,来硬的,未必会得到想要的。
言念及此,身子一错,避开对方掌势,反手扫出,直拍对方腰眼。
老头眼见顾朝辞掌势如风,自己想要回掌格挡,已然不及,忙不迭地,仰身一个筋斗,翻了出去。
但顾朝辞何等武功,身法一展,如影随形,那人双脚方才着地,对方掌影已然悄没声地,袭上身来,直吓得心惊肉跳,闭目待死,但突觉没有力道及身,立马故技重施,再度纵跃翻出。
顾朝辞微微一笑道:“老头,看你能躲到几时?”说着又如风跟进。
这老头不停地闪转腾挪,见机不可谓不快,别看他身材魁梧,身法也堪迅捷,却怎生也摆脱不了,顾朝辞那双魔手。
他此时已然骇然无极,汗流脊背,心中怒骂:“这是比沙通天、彭连虎他们,稍胜一筹的武功?这一番,老子可算走了眼,要葬尸荒野了!”正自后悔不已。
不料就在这时,顾朝辞脚下一点,倏然间,又退回原地。
老头浑没料到,他竟会罢手不斗。再见顾朝辞那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样子,蓦然心惊:“莫非不知不觉中,已着了他的道?”
想着运气细察周身,未发现有何异状,再一看自己周身上下,亦是完好如初,不禁疑窦满腹,怔怔地看着顾朝辞。
正在这时,一阵山风吹来,那人周身有着,十几个手掌形的“灰蝴蝶”,随风翻逐,众人一看老头身上,十几处布帛,已然飘然离身。
这一下,是个人都能看明白,顾朝辞若想掌毙此人,对方死了十几次,都不止了。
霎时间,老头的众位弟子,一个个目眩神迷,张口结舌。他们若非亲眼所见,哪里敢想,这世上竟有这等,只印及布帛,而不伤及皮肤的神奇武功?
那老头更是心灰意冷,一拱手,面色惨然道:“公子掌下留情,在下感激不尽,自当就此回家,含饴弄孙。这江湖之事,从此不再理会了!”
他这番话说的平平淡淡,却饱含苍凉与酸楚。
当然,也有些太过想当然了,在他看来,江湖上,只要没有深仇大恨,有一方低头认栽,这事就该过了。
但顾朝辞充其量,只能算半个江湖人而已,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同不同意,那就看他心情好坏了,哪有什么定向?
只见他语气幽幽道:“老头,你想过什么生活,姑且不谈,跟本公子关系也不大。
但我想知道,你是如何得知,我要从这里经过,而专程在此等候呢?还有你找我,想要什么东西?”
那人惨然一笑道:“公子又何必戏耍老夫……”
顾朝辞直接一摆手,厉声道:“我没心思戏耍谁!你刚才一口江湖语气,那按照江湖规矩,你输了给我,听凭我处置,都是理所应当。
我问你问题,若不尽实回答,想要回家含饴弄孙,恐怕也难!”
老头也知顾朝辞说的不错,点了点头道:“我找公子要的东西,就是少林易筋经与九阴真经。
至于你之行踪,天下间,如同贤伉俪这般人物,也不多。若有心打探,自不难知晓!”
顾朝辞闻听这话,顿时默然有顷。
老头见他若有所思,一拱手道:“承情!”说着转身离去,他两旁雁行排列的,十二人,也如同木偶般,随之而去。
顾朝辞也视若无睹,未出一语。
穆念慈目送这行人的背影,也是心有思忖,不由提马上前,秀眉微挑,很是不解道:“辞哥,这老头刚才那等狂妄,我以为你会杀了他呢?”
顾朝辞神思回转,微微一笑道:“念儿,这老头在我眼里,如厨下鸡鸭,杀与不杀,俱在我一念之间。
但面对如此诱惑,这老头还能不失风范,依从江湖规矩,大大方方地直明其意,也算得一个纯粹的江湖人了,这种人江湖上,也不多。
毕竟,以后遇到的,就不知会用何种手段,对付咱们了!”
穆念慈听了这些话,兀自半明不白,实在不知其意,欲要开口相询。
就听顾朝辞又很是慨然道:“念儿,这人刚才说的什么,他要的是少林易筋经与九阴真经。这种武学秘籍,对习武之人来说,诱惑太大,直可让圣贤变禽兽,烈女变荡妇。父子相残、夫妻反目、师徒相悖,更是屡见不鲜哪!
别的不说,“黑风双煞”背叛黄岛主,欧阳锋大闹重阳宫,你都是知道的。
而如老头这般动心之人,不知凡几,他能明着来,我少杀一个,也就无关紧要了!”
穆念慈瞬间明白了,顾朝辞为何放了老头一把了,因为知道这消息的人,肯定不止他一个,而此人行事大方,反而保住一条命了。可对其中某些关节,也有些琢磨不透,很是疑惑道:“可你没有易筋经啊,而且你有九阴真经的事,也就几个人知道,别人哪里知晓啊?莫非是梅超风和师父传出去的?”
顾朝辞闻言,暗叹一声:“念儿还是太单纯啊!”微笑不语,已然纵起身子,飞身上马。
蓦然间,穆念慈灵光一闪,恍然大悟道:“啊,我知道啦,这是别人故意放的消息,目的只是为了对付你,说你有易筋经与九阴真经。
只要贪心之人,认为你有就够了,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顾朝辞哈哈一笑道:“念儿,果然聪明!”
两人相视而笑,朝着山道缓辔行去。
穆念慈想通了这个道理,虽然高兴,也是忧心忡忡,低沉着声音道:“那怎么办啊?肯定有人想要秘籍,那前仆后继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