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都带劲,就当给自己办的葬礼了,我这辈子没别的喜好,就爱舞,我本来想跳到老跳到死,跳到八十岁为止。”
“结果才三十就没得活了。”
“这愿望可以实现吗?”陶夫人的目光落回姜雀身上,隐隐含着希冀。
“当然。”姜雀轻按上她的肩,为她缓缓注入一丝灵气,“我们这就走。”
朝云国,三十七重塔顶,姜雀三人坐在檐上,静静看着起舞的陶夫人。
衣袂翻飞,发丝清扬,轻若长风,宛若流云。
檐下金铎轻响,斜阳映红了整个朝云国,也映红了陶夫人灰白的脸。
陶夫人扬袖掩面,眸若秋水,在盛大的夕阳下,静静望向她的三位观众:“此舞名叫《长生》”
一舞毕,陶夫人走到姜雀面前,朝她伸出手:“来取你要的东西吧,我要回我的棺材里去了。”
姜雀静默半晌,轻拍开她的手:“说什么呢,我们是正经仙。”
“哦。”陶夫人把发抖的手收进袖中:“正经仙,你手劲真大。”
“......”姜雀没有纠结她的称呼,只问道:“你们知道拜妖仙会付出代价?”
陶夫人轻笑一声:“当然知道,我们可不是傻子。”
照秋棠凑了过来:“那你们为什么还要一直供那些妖修?”
“因为,云渠镇的人本来就是要死的。”
“临死前,能用自己一条烂命换一些想要的东西,好好做一场美梦,不是很好吗?”
拂生拧眉:“什么叫本来就是要死?”
陶夫人伸手朝云渠镇某处遥遥一指:“那里有口井,云渠镇喝的水都从那井里来,一年前,井里被人投了毒。”
“喝了井水的人都活不过两年。”
“谁投的?”照秋棠开始撸袖子,“哪里来的龟孙啊,这么恶毒,老娘这就去宰了他!”
“那投毒的人确实可恨,但也是个可怜人。”陶夫人笑着看了照秋棠一眼。
“他是外地来的,带着一家子在云渠镇讨生活,都是老实本分的人,他投毒是因为镇长的儿子糟蹋了他的女儿。”
“镇长一家人知道井里被投了毒,连夜离开了云渠镇,只有我们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日日喝着有毒的水。”
“等我们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太迟,大夫说治不了,只能等死。”
“有去仙署求助吗?”拂生问。
“仙署?”陶夫人突然嗤笑一声,“仙署有什么用,乔家姑娘被镇长儿子害死的时候,乔家人就去求了他们,结果他们说什么不能干涉凡界的因果,让我们去报官。”
“乔家人连县衙的门都没进去就被人打了出来。”
“谁都帮不了我们。”陶夫人叹了口气,“我们的苦只能自己受。”
“乔家是哪个乔家?”姜雀突然开口。
“云渠镇只有一户姓乔的,就是乔三喜他们家。”
姜雀有些怔愣,猝然想起乔三喜媳妇跟她许愿要女儿的事。
原来是这样。
原来她曾经有过一个女儿。
“走吧。”陶夫人很艰难地喘了口气,“我有些站不住了。”
姜雀起身,从陶夫人背后又给她注了点灵气,陶夫人的精神立刻好了些。
陶夫人一愣:“我没求这个。”
姜雀傲娇:“我乐意。”
陶夫人:“……”
还挺任性。
送陶夫人回云渠镇前,姜雀低声对拂生说:“去仙署问问白萝卜们愿不愿意过来看看。”
拂生点头,御剑朝仙署飞去,姜雀和照秋棠送陶夫人回家。
飞到距离水井不远处,听见下方传来剧烈的争吵声,姜雀低头看去,只见水井旁围满了人,云渠镇百姓各个手里拿着工具,有刀有耙有斧子。
他们对面是几十个穿着黑色衣服的护卫,护卫身后是一顶十分华贵的轿子,轿子里坐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
百姓们皆是满脸怒容,举着武器大喊:“林振业!你还敢回来?你居然还敢回来!”
“林振业是谁?”姜雀回头问陶夫人。
“镇长的儿子。”陶夫人冷下神色,“就把我放到这里吧,我要拿这烂命去跟那烂人拼一拼。”
姜雀看着陶夫人:“有我,你不用拼。”
陶夫人微怔:“你们正经仙不是不能干涉我们的因果吗?”
“是这样没错。”姜雀耸耸肩,“但我不正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