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年节至。
都说过了腊八就是年,虽不准确,但在腊月十五之后,整个京城却已被满满的年味儿所充斥满了。各种琳琅满目的年货以及祭祀用品早早地就摆上了街头,街上的商户和行人一下就比往日要翻了一倍,人们也早已没了干活的心思,眼巴巴地数着日子,只等一年一回的年节赶紧到来。
此时人们对年节的重视和期盼远不是后世之人所能够想象的。在几百年后的时代里,因为物质与精神生活的丰富,人们对过年只剩下一种情节而已,并不会因它的到来而欢欣鼓舞。可在大明朝,这个许多人总是吃不饱饭,更别提吃大鱼大肉,穿新衣的时代,年节的到来就意味着能大大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让家里的孩子高兴一下,更别提年后还有盛大的元宵灯会这样的文娱活动,过年自然成为了绝大多数人所向往的大日子。
其实不光是一般的普通百姓,就是大明朝的官员们,也格外重视年节。所以虽然按照太祖时的规矩,朝廷官员得在年三十中午之后才能放衙封印,可在这个万历年间,过了腊月二十之后,几乎所有衙门都进入了放羊状态。除非是遇上特别紧急的突发事件,否则一切政务都得等来年正月十五开衙之后再做处理了。
唯一的例外或许就只有皇宫里的那些侍卫们了,因为职责所在与身份特殊,他们想要痛痛快快地过个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毕竟皇宫大内总要有人守护的,皇帝和后宫的太后们更是需要他们的护卫,所以即使是真正的年节里,他们中的不少也得一直留守皇宫。
不过事情也总有些例外的,比如杨震,因为深得天子的信重,所以在小年之后,万历就准了他的假,让他出宫过年。同时还赏赐了他不少东西,就权当是皇帝给他的新年礼物了。
所以当杨震捧着一双玉璧,几锭金子和一些锦缎回到自家院子时,闻声赶出来的张静云就显得很是惊喜了:“二郎,你居然还会顺手买些年货回来呀?”这段时间杨震多数都留宿在宫里,这院子反倒全交给她来处置了。此刻的张静云穿着一身大红色的锦袄,显得格外的娇俏可人,早已没有之前扮作小道士那般模样了。
见她如此说话,杨震不觉为之失笑:“你见过有人买金子的吗?这些都是陛下赏赐给我的年节礼物。”说话间,杨震已把手上的东西都放到了院子里的桌面上。
张静云一听就更来兴趣了,赶紧上前仔细翻看着,一边还啧啧赞叹:“原来是皇宫里的东西,怪不得上着就是比一般的好呢。这锦缎摸着真舒服……还有这玉璧,都不见半点瑕疵的,一定值不少银子呢。”
杨震看着她那兴奋的样子,便一笑道:“这锦缎的确不错,听说宫里的娘娘们做衣裳也是用的这个。改日你也拿着去做套衣裳吧,想必会很好看的。”说实在的,他对张静云对自己的感情还是很容易感受到的,即便自己经常不能陪着她,这个少女也不见半点怨言,这让杨震对她不免就生出了几分歉意,现在自然就想补偿一下了。
另外,他也打算下次再给杭州的洛悦颍写信时也捎带上一两匹锦缎,算是自己的一点心意吧。自从前次与洛悦颍相见,她埋怨杨震不想她,不给她写信后,杨震就吸取了教训,在来到京城后,每过一两个月都会写上一封信让人送去杭州,以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等过完了年,他就会再发一封信出去。
身旁的张静云听到他这安排,俏脸顿时生出了一层红晕来,杨震这说法,就好像是夫妻之间的对话一般,让她既喜且羞,心里更是甜丝丝的。似乎是为了遮掩自己的羞意,她又捧起那对玉璧仔细观瞧着,随后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你的?看来皇帝还真是有钱哪,我要是也能进宫里拿这么多赏赐就好了。”
杨震此时正倒了杯热茶慢慢地喝着呢,一听她这话,差点把嘴里的水给喷出来。憋了半天才笑道:“你一个女子进宫去就只有两个选择,一是当皇帝的妃嫔,一是当宫女。而后者是不可能得到这么多赏赐的。”
“哦,是这样呀……”张静云这才知道是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算了。反正有你在宫里也是一样,你拿到赏赐我不也一样有份吗?”说完这话,又突然觉着似乎有些不妥,让她的俏脸变得更红了。
杨震也看出了她的羞怯,便很快转移了话题:“其实陛下除了赏赐下这些东西外,还准了我的假。所以从今天还是一直到元宵节后,我都不必再去宫里当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