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此时以此案牵扯出更多的人,让天下忠正之士,何以自处?我等与阉党同谋乎?”
杨涟直接就意识到了邹元标的话是在逐渐加重的,刚刚还是熊廷弼和魏忠贤有结党营私之兆,现在直接就变成了阉党。
前面是猜想,后面是定性,从猜想到定性,邹元标只用了一句话。
杨涟也厌恶魏忠贤和熊廷弼,可是君子行事,当堂堂正正。岂能因为对方德行有亏,我也不要德行了?这是君子所为?此乃小人行径!
“此案倒也好断,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人既然已经招供,那就让他们认罪画押也就是了。”邹元标继续说道:“李如祯在辽东坐视铁岭失陷,此乃罪一;勾结御使构陷边将,此乃罪二,可以下狱论死。至于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三人……”
“收受贿赂,德行有亏,罢官削职也就是了。”说着邹元标再一次看向了杨涟:“文孺以为呢?”
杨涟看着邹元标,他没想到自己崇敬的邹元标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是人话吗?
李如祯论死,一旦李如祯死了,那就一了百了。您老做得更绝,您连高攀龙都不如,高攀龙还想着保住李如祯一条命,到了您这里直接让李如祯去死了?
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德行有亏,直接罢官?然后就没了?魏张这两个永不叙用都不提?这也叫完了?
不知道为什么杨涟想到了那位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帝王,想到了先帝对自己的托孤,杨涟开口说道:“大人,下官以为此事当彻查,当严惩,朝臣勾结边将,此乃大忌。况且这些人是御史,御史本就是天子耳目,为风宪官,结果收受贿赂恶意构陷,不严惩不足以平众怒。”
“况且陛下让下官彻查,下官觉得如果不彻查,下官有负陛下重托,亦有负先帝之托。”
邹元标听了杨涟的话,脸色一瞬间就变得很难看了,不过还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文孺,此事不可做此想,君子当守大义,大义当前,其余皆为小事。现在魏忠贤欲以此事构陷朝臣,牵连无辜,我等不能助纣为孽,为虎作伥。当务之急是扳倒魏忠贤这个权阉。”
“劝谏陛下重回圣人教化,不使圣聪被蒙蔽,相较起来,冯三元、魏应嘉、张修德不过小事情。”
杨涟看着邹元标陷入了沉思,助纣为孽?为虎作伥?
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说服眼前的这个人了,此时此刻,杨涟突然觉得这位有些陌生了,陌生到自己都不认识了。
如此行事之法,让他想到了徐阶,当年徐阶为了斗倒严嵩就是这么干的。
拍严嵩的马屁,把自己的孙女送给严世藩做妾,自己和严世藩成了儿女亲家,直接矮了严嵩一个辈分。他在自己的老家,纳田二十四万亩。
眼前的东林君子,怎么就成了徐阶之流了?
杨涟不懂,他觉得自己有些乱,连忙站起身子道:“大人,下官需要想一想。”
看着杨涟离开的背影,邹元标目光明灭不定,半晌叹了一口气:“还是年轻啊!”
元旦聚餐,喝了那么一丢丢。
大家晚安,可以早些歇息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