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须有将军的神情登时暗淡了下来,凭由两名衙役上来按住肩膀,然后被大麻绳捆绑着双手,低头着头,略有紧张喊道:“殿下,秋城主,饶命啊!”
秋松鹤愁眉苦脸道:“哎!莫将军,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放心去吧!你的家属们我会派人照顾,一生丰衣足食。”
莫须有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众人没有看得见的欣慰,他仰起头来,挣扎了几下,抖抖身子让边上押着肩膀的衙役退开,道:“放开我!”转头看着正喝酒悠闲的昭明太子,气呼呼道:“殿下,末将多年与盘蛇山缠斗,虽然败迹累累,但你看在我为重光城付出一生的心血的份上,饶我一条性命吧!”
昭明太子?道:“不是不肯饶你,正如秋城主所言,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如果每一人都倚仗着卓越功勋来胡作妄为,滥杀无辜。那我天朝岂不让一群蛮夷笑话。”
莫须有感概道?:“我一生杀贼,竟是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面对老将的感慨,太子叹了一口气道:“之所以设置高额悬赏打杀山贼,乃保一方平安,你却是当成努力卖命发家致富之路,还敢在此大言不惭。”
秋松鹤道:“殿下说得是,莫将军乃我培养起来的人,臣也愿意请罚。”说毕,右手敛回淡紫的袍子,双漆扑倒一声顶在坚硬的地面上,拱手搭接一起,然后参拜了一个稽首,认错的态度十分诚恳。
太子沉吟未决,形象因灌喝的原故还是太过于涣散,喝了几口酒的他若有所思,拍了拍告发人齐暄曜的赤裸肩膀,擦肩而过后缓缓来到五花大绑的莫须有跟前,舒气温声道:“莫将军,你喝酒吗?”
穿着锁子甲的莫须有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因为他知道太子十分喜爱吃酒的豪雄,常常跑到一些有名的酒馆,吃起酒来不拘一格,没有一点帝王的形象,与一群市井无赖谈笑风生打成一片,让暗中保护的高手摇头叹息。于是道:“呃……当然吃酒了。”
太子随意将酒坛递了过去,一名衙役下意识低着规规矩矩的头,双手帮莫将军接了下来,只是没有听到太子命令,不敢私自喂人。转身的太子回到案几上,坐下来道:“赐酒。”
莫须有知道太子性格放逸,喝?了一坛沾着口水沾着贵气便是沾着了赦免的意味,所以喝了甚是清爽入喉,酿香无比,咕噜咕噜把酒坛喝空。
举坛衙役?不敢放手,直到坛子没酒之后才撤下酒坛。
喝得越多,越可以让太子认同自个,这是莫须有?长期观察太子或者在与各个军营头目下岗闲时喝出来交情的丰富经验。
太子抬一抬挎在几案的两只手臂,宽袍舒身间,两条大袖自略有白净沾有酒水的动腕滑落,豪迈道:“将军饭否?”
莫须有有些看还懂太子搞什么名堂,唯唯诺诺反应慢了些,但是没有让太子放弃对自已的关怀备至。果不其然,一道命吩咐下,衙役在后院厨房捧过来一碗干饭,没有主食,就是一个单纯白色的公鸡碗盛的米饭。又在一道命下,衙役一手一手喂给他吃,他免强吃着干咽着,不明其意。
看到这一幕,脸色开始阴沉的齐暄曜目露凶光,知道酒鬼们非常容易打成一片好哥们,手中的浊阳剑捏着十分紧绷。
众人以为太子下一句是“给他松绑”,没想到他会一本正经淡淡道:“酒能乱性,斩了吧。”
莫须有一脸茫然,嘴里吃着的干饭刚刚咽下喉咙,一下子食道内仿佛听到这个不好的消息,从而气不息一窒,一团干饭卡在中心喉咙管道的呼吸主命门阀。
一代守城算得上半个名将?的莫须有,被看似莫名其妙的给了一个半为莫须有的罪名,莫名其妙地死去。他垂死之前无比挣扎,奈何捆绑的绳索经得过修行者折腾标准,只呜咽了几下。
在他死时,众人不敢上前相救,有的觉得罪有应得,有的心里表示?十分惋惜,毕竟人无完人,而有的冷眼旁观,顺其自然。
太子自言自语看着莫须有的尸体道:“刚才那一坛酒,算是给你壮行了吧。杀人偿命,更何况对方还是百姓,还是一群弱女子,一群绝望无助的弱女子。”
秋松鹤道:“殿下请勿扰心,莫将军率领数千人斩贼,只有孤身一人侥幸逃回,实在是有失我天朝颜面。”
太子道:“老师何出此言,杀他不杀他,并不是我,而是我天朝的《国典》?。”
一提到《国典》二字,老谋深算的秋松鹤?敏感神经立马想起那个叫复濯的人,当时莫须有把酒席上原原本本说了一通,又回想到现在这种光景,心里略微一个激灵,仿佛想明白了什么,却不动声色,将负面情绪隐忍在肚子里。
秋松鹤微微一躬礼,缓缓道:“殿下说得是。”
身边又没带一直捧酒的仆从,而太子脾气让人摸不透,吓飞魂魄的于大人又不敢叫下属去补酒。
太子起身,负手于后背的屁股上方,带着熏熏的醉意,道:“老师,你曾精通百家之学,德高望重,我当时才将重光城交付于你,也是希望好好管理,如今出现这种伤败我天朝名誉的事,不全是你的责任,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我一直有一件事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