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温还是第一次听到族长吴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自己亲家公,说自己儿子是他的女婿,怪不得吴山前两天还给自己家里送猪仔呢,自己原本今天还准备和他提一提奈温和拉茵茵的事,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巴魁自己倒先说了,当着这么多人,说得板上砸钉一样的。吴温一边有点受宠若惊,一边想起自己这个亲家好面子的性格与肚子里的那点精明算计,又有些哭笑不得。
刚刚踏出自家屋子要给客人倒水的拉茵茵听得吴山这么说,害羞的少女立刻红着脸转身跑进了屋内。
“哈……哈……拉茵茵害羞了!”院子里有人打趣了一句,许多人都善意的笑了起来。
听吴山介绍吴温的身份,从金殿来的那四个人都客气的站起来和吴温认识,吴温这才明白这四个人的来头,都不小啊。
穿警察制服的那个人是新成立的翡冷翠警察系统中金殿警察局的副局长,从孟固升官后调过来的刘和中——在金三角这个地方,拿枪的都是爷,更别说这位了,警察局的副局长,金殿这边的警局至少也有数百号人吧,能管这么多能拿枪的警察,以前鹰巢山上的那窝金三角自由军的头头管的人还没有眼前这个多呢,刘和中在吴温的眼里基本上可以算做是这边的半个土皇帝了……
坐在吴山旁边,那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有些斯文的男人叫张楠,是zh国这边派过来翡冷翠的农业专家。
坐在刘副局长旁边,那个拿着一个公文包的男人是翡冷翠银行金殿分行这边的信贷部主任,巴奎那灿。
最后坐在吴山旁边那个脸晒得像锅底一样的大汉,则是翡冷翠金殿政府农田水利部的一个处长,叫李开民。
看到寨子里的人来得差不多了,族长吴山终于揭开了这次让大家过来商议事情的缘由——寨子后面山上每家的罂粟差不多已经可以割浆了,许多人家都盼望着今年能有个好的收成,而这次金殿来的这几个人,就是来禁毒的,要大家不要去割鸦片,还要把那些罂粟从地里给全部铲除了,这样的消息一宣布,院子里的男人就差不多全炸了锅。
“把罂粟给砍了,那我们拿什么去换钱?”
……
“是啊是啊,家里的米缸都要见底了,不割浆拿什么去买米?”
……
“忙了一年,就指望着这两天地里罂粟的收成呢?”
……
“还让不让人活了……”
……
院子里乱哄哄的持续了好几分钟,一直等大家把情绪宣泄得差不多了,吴山才在坐下的石头上磕了磕烟杆,咳嗽了两声,让大家静下来。
“今天找大家过来,就是来商量这个事的,毕竟咱们寨子里的人祖祖辈辈就靠种罂粟为生,别的手艺也不会,政府一下子不让大家种了,眼看可以割浆的罂粟还要让大家毁掉,谁也受不了,各自家里老老小小的总要张嘴吃饭……”族长就是族长,吴山这话说到了许多人的心坎里,院子里的男人们一个个都在那里点头,“这样的心思,谁都有,可我现在就要问大家一句,咱们祖祖辈辈的在这里种罂粟,种到我们这辈了,难道我们还要让自己的儿子孙子们像我们一样继续把这个罂粟给种下去?就让他们一辈辈的种鸦片,吸鸦片,一辈子像条虫一样的窝在寨子里?腐掉,烂掉,继续永远穷下去?”
吴山这话说得院子里的男人一个个沉默了起来,低头吸着闷烟。
“大家都羡慕吴温生了个好儿子,今年咱们寨子里也就只有吴温家没有种罂粟,吴温,你就给大家说说,你是怎么想的?”吴山把话茬交给了吴温。
虽然是在这种场合,不过面对的都是一些熟悉的老面孔,吴温也没有多紧张,皱着眉抓着脑袋想了想,吴温有些羞涩的笑了笑,“要说什么大道理,我也说不出来,不过我就是在琢磨着儿子的一句话,奈温上次回来跟我说,他在部队的这段时间学到了许多东西,也明白了许多东西,他说,在部队里,司令告诉大家,种罂粟不能让咱们变得有钱,只会让咱们变得更穷。这话他想了很长时间,后来才想明白了,司令要禁毒,他就跟着司令走,奈温劝我不要种罂粟了,我也想了几天,虽然还不是想得很明白,但我就认一个道理,司令他老人家能发着钱让寨子里的娃娃去学校读书,学知识,学本事,这是为我们好,这也是我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事,有这样的一个对我们好的司令,那司令让我们禁毒,就绝不是想害我们,想明白了这一点,我就把自家地里的罂粟给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