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拿起手机放进口袋,坐在另一边。
远离喧嚣的宁静早上,两人各自沉默的吃,岚咬了几口油条,便吃不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感到不安。
“好吃吗?”,他问对面人。
食物飘出来的香气腻到有些反胃。
“嗯。”
豆浆的塑料吸管在洁白的牙齿下发出持续不断的响声。
咔擦。
咔擦。
咔擦。
晚上,许一鸣买了瓶白酒。在附近一家大型超市。导购员问他要什么,他说度数高的酒。
他把顺路买回来的小菜摆在餐桌,一碟花生米,一盘猪头肉。他打开酒盖就着花生米喝了几杯,门外传来开锁声,自从换上新锁,岚给自己配了一把,美名其曰,他们是一条船上的人。他第一次意识到,关系原来已经这么亲密了。
是啊。他帮他掩盖了那种事情。有违人伦纲常的事情。该下地狱的事情。
与其说亲密,不如说,更像是被不知名的手紧紧捆在了一起。这种牵连更像冥冥中各方推动的作用,他们两个本不该牵扯上任何关系,是不自然的。他想,现在才觉得不自然,是不是太晚了。
岚进来看见独自喝酒的许一鸣,眼底有诧异。许一鸣这些年几乎不喝酒,更何况白酒。
“你的胃不太好,少喝吧。”,他将检查报告扔在茶几,想了想,冲许一鸣说。
“结果这么早就出来了吗?”
白天岚带他去医院检查,他觉得没什么不好便去了。医院做全身体检,两个人能打折,他建议他也做一下,岚摇头,只说自己不用。
“是啊,除了胃病没其它毛病。”
“胃病,现在的人都有胃病。”,许一鸣笑一下,又给自己倒一杯。
屋里只开着侧灯,光线黯淡得让许一鸣觉得眼前恍惚。
“你陪我喝吧,一个人很无聊。”,他偏过头说,岚站在客厅昏暗处,犹豫几秒,露出无奈的表情,还是过来坐下了。
这个人永远是这样,至少认识到现在为止一直是这样,他朦胧得不像一个真人。像一个倒影,水波荡漾就散了,他的情绪也是如此淡薄,永远是这种无奈的,宽容的,淡淡的。许一鸣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强烈的感情,他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他,这个人所表现出来的只是想让他看到的模样。
他拿了个杯子,给岚倒一杯,给自己倒一杯。
“来,今天喝个痛快。”,他碰了碰岚面前的酒杯。
“什么伤心事要买醉?”,岚没动,打趣道。
“开心啊。谁说只有伤心才喝酒。”
“哈哈,这么说我不能扫兴咯。”,岚拿起杯子,喝完。
一瓶白酒像水,两人一杯接一杯,很快就干掉了大半瓶。
愣是许一鸣的酒量,也有点头脑发烫。
“你是不是很能喝?”,许一鸣放下杯子,扯了扯嘴角,笑容发苦。
“还行。”,岚给空杯子倒上,抬眼看他,微笑,“你想我喝多?”
“没有,我是看你一点不显脸,羡慕……”
白酒喝完,许一鸣把家里存放的一箱啤酒也全部拿了出来。
“来,继续!”
在空了一瓶又一瓶后,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直停留在岚的脸上。
桌上歪倒着七七八八的空酒瓶,许一鸣抓着岚吹完最后一瓶,猛地弯下腰咳嗽,像要把肺咳出来。
岚垂下眼帘,将许一鸣狼狈姿态尽收眼底。他有时候不知道该拿许一鸣怎么办好,就像现在,想灌他酒结果把自己喝多,小心思多又做的很明显,是要做什么?他不明白今晚这出戏的用意。
他站起身,手臂被一把拽住。
“咳……你先别走。你说事件起因是什么?”,许一鸣抬头看他,昏黄灯光下的脸显得特别虚弱。
“听不懂。”,他回望。不明白。
“例如啊,为什么要帮我?为什么要……咳咳……做那些?”,许一鸣仰着脸,瞳孔是一片空荡荡的迷茫。
岚沉默。
自上而下的凝视他。
一秒……
两秒……
静得许一鸣能听到心脏一下又一下的跳动。
“我以为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