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对啊,那时候年纪太小,很多事,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了。”
两人一路闲聊着从前的事,很快就找到路边一家这个点还亮着灯的理发店,店里员工已经下班,只剩下老板是个平头的中年男人,正清扫着地面,看起来也要关门了。
“你好,还营业吗?”许一鸣站在门口问。
“进来吧,我等老婆回来呢,晚点也没事。”老板放下手里的扫帚,拿了一件水蓝色的工作服给自己穿上。
“你们谁剪啊?”
“他。”
“小伙子,来,坐这里。”
林子义走进去,坐下。
“想剪成什么样?”,老板站在男孩儿身后,将毛巾围在男孩儿脖子上。
镜子里,林子义五官俊秀,几缕过长的发丝挡在眼睛前,那双明亮的眸子动了动,对上许一鸣的目光,两人的视线短暂的交汇片刻。
“给他剪短一点就好。”
许一鸣移开视线,对老板说。
“那很快的。”老板嘴里不断嘟囔着长了,短了之类的话,随着话语,剪刀也咔擦咔擦挥舞着。
小小的店铺外,城市渐渐亮起五颜六色的广告牌,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光照射在来往门口的行人脸上,无数面目模糊的人一一从许一鸣的视线里走过,像是一片片泛黄的落叶,随风吹远。
“好了!”老板忽的开口。
许一鸣回过头,镜中的男孩儿看着他,漂亮的眼睛完全显露出来,闪着夏日萤火般的光。
“小义长得比哥好。”
男孩儿露出洁白的牙齿,轻轻抿出一个微笑。
“谢谢啊。”
许一鸣向老板道谢,老板挥了挥手表示不用客气,他们并行走了几十米,身后那家理发店的光也倏的暗掉。
路灯昏黄,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两人不快不慢的走着,暖黄色的灯光让许一鸣苍白的脸,看上去有了些温度。
“回去吧。”他偏过头说。
林子义没有回答,只是抱住许一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明天,还能见到哥吗?”
“说的什么话,我又不会消失。明天见。”许一鸣拍拍男孩儿的后背,语气安慰。
最后,他打了的士,将男孩儿送上车,宽广的马路上,那辆的士眨眼便融入如同金色长河般的车流里,许一鸣站在路边,看着那辆车越来远越。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的呢,已经快要忘记了。
医院。
许一鸣向着熟悉的302病房走去,这个点的医院住院部没什么人,走廊里偶尔只有护士来往。
“爸爸!”
302的病房开着门,他刚走到门口,女孩惊喜的叫起来。
“我来晚了。”许一鸣升起一丝愧疚。
女孩儿穿着病号服,不老实的坐在被单上,床上摆放着散乱的拼图。
“爸爸,晚饭吃什么?”
“盖好被子。”
许一鸣沉了声音,女孩儿有些怕男人,利落的钻到被子里,才滴溜着眼珠子小心的看着许一鸣。
“要盖被子,你的病虽然现在恢复的比较好,但是着凉的话会很严重。”许一鸣边说,边收拾好床上的拼图,然后调整好桌子高度,将外卖放在女孩儿面前。
“哇,是排骨!我早就想吃了!”
“明天还想吃什么?”
许一鸣搬来椅子坐在床边。
“冰淇淋!”
“不行。”
“我过几天就生日了诶,爸爸不会忘记了吧。我就只有这个愿望!”
女孩儿抓着排骨啃的满足,还不忘可怜兮兮的看向一边的许一鸣。
“太冷了。”
在拒绝的话语里,许茜茜肉眼可见的失落下来。
“你听话,过几天给你带冰淇淋蛋糕。”许一鸣忍不住补充道。
女孩儿乌溜溜的瞳孔一下子亮了,像两个玛瑙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