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老弟,急不来。”
对方语焉不详,看不到脸,只有一个夜色下圆圆的光秃秃的头颅。
许一鸣停下步子,往回看,一个个挨在一起的平房早已抛在身后,笼罩在一片漆黑里。
“我不借了,你手机给我,我回去了。”许一鸣重新盯着胖子的后脑勺,后退了一小步。
“这可难办啊老弟……我们基地都已经暴露了,现在说不借,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胖子边说边摸向口袋。
还未等胖子说完,一只手忽然拽上许一鸣胳膊向后跑去,风呼呼刮着脸,黑暗里看不清脚下,绊了一块又一块石头,许一鸣疯狂甩着胳膊。
“别动了,你想死啊,跟这种人来这见鬼的地方。”那人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刚成年的小男孩,而许一鸣脑子里几乎立刻蹦出一张相应的脸,那天送衣服的青年。
光听声音是真的年纪很小啊。这种时候,他的脑子里依然蹦出了如此不着边际的想法。他松下一口气不敢回头,任由青年拽着跑向远方。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人流多起来的街道才缓下步子,青年拽过他塞进路边停靠的一辆黑色轿车。
许一鸣上气不接下气的问,“你怎么在这?”
“他让我盯着你有没有好好上班,你以为我想啊,跟你跑到这种鬼地方。你知不知道那种人可能是什么搞人体组织贩卖的。”驾驶座的青年回过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许一鸣用一分钟理解了这句话,然而他的脑子还处在惊魂未定的思绪纷杂状态,根本没有深入思考的能力,他喘了半天气,问,“岚呢?”回来之后已经很久没看到他了。
“不知道。”青年点了支烟,烟雾一瞬间散开在车厢里,许一鸣深深吸了几口,也要了支。
两支烟燃完,青年一脚油门送许一鸣回了家。
到家,许一鸣躺在床上用备用机给绪芳打电话,对方没接,只短信回他,“钱过几天就能交上”。
许一鸣盯着那条短信,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嘀嗒
嘀嗒
空旷的房间里,只有秒针转动的声音,当时针指到十二点时,一阵突然的手机嗡鸣持续了很久……
在这不太平静的夜晚,第二天的太阳悄悄爬上了天空,许一鸣醒来的时候,看到了那通电话,他给绪芳回了电,没有接通。
罕见的,周一的医院冷清得很,许一鸣虽然得了清闲,心脏却突突跳了大半天,就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悄然发生了,而只有他蒙在鼓里。
他靠在诊室门口,尴尬的应付着护士们对岚的特别关心,“今天这里的医生没有来。”这么一句话,打发了诊室门口围着的大半女人,只剩下个别坚持的,就像春天来临前的猫儿,那不可见的尾巴在以极度期待又热情的弧度摇摆。
“诶?那医生平常什么时候来?能不能留个你的电话,看上去你们关系很好。”
听着对面女人的话语,许一鸣拿出手机又看了看屏幕,空荡荡的主页界面,没有电话,没有短信,这让他心里那股不详的预感越发明显。
“抱歉,我有点事,下次再聊。”
他对着女人挤出一个笑,不在回应,向着医院电梯走去,今天电梯运转的很快,他进到里面,再次拨通了绪芳电话,“嘟嘟嘟……”随着不急不忙的一声声忙音,他皱着眉掐断了电话,电梯“叮”的一声打开,已经到达一楼。
许一鸣站在电梯里刚好能看到医院大门外的天空,一片阴沉沉的灰色。
绪芳所在的单位,是一家规模很大的医药经销公司,平常早9晚5,偶尔加班,算得上一份不错的工作,要说啊,也是运气好,那段时间绪芳正为工作发愁,哪成想有天一个电话直接让她过去上班,谁也没想到能有这种好事儿。
可是去了之后,前夫竟然是那儿的副领导,无奈迫于形势,怎么都找不到这种工作了,他就也没说什么。
“师傅,给。”
许一鸣看了看车窗外标示着芮城医药的高楼,掏出零钱,递给了前排的司机师傅。
那通电话搅得他心神不宁,这趟是无论如何也得走一遭了。
可到了之后,他才发现事情还没那么简单。光进去这一条就难住了他,公司门口的保安死活要看到工作证明才放行,两人纠缠了一会儿,临近午饭,楼里走出来稀稀拉拉的人。
两个年轻女孩夹着文件,你一句我一句的边走边聊天。
“公司账户上缺了一大笔钱,这事可有的查了。”
“有什么可查的,我看啊就是那女人做的,一副刻薄又穷酸的样,你也不看看她每天来公司穿的什么。”
“小声点,绪芳姐怎么说也是我们领导,叫她听到了可有你受的”
“入职比我们晚,没学历没背景,爬的比谁都快,整天跟领导勾勾搭搭的,不知道用的什么手段……诶你别拉我啊!”
许一鸣看着两个女孩儿走远的身影,脸上覆盖着一层凝重的阴影。
到底……怎么回事?
一堆疑问就像一把锤子,时刻在许一鸣的心里重重敲击着,那一整天他好像都能听到脑海里轰隆轰隆的声音——
直到,他见到了绪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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