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一鸣全身泛起一层恐惧的鸡皮疙瘩,他猛的拽下眼睛纱布,光线涌入眼眶的一瞬间,本能眯起了眼,熟悉的酒店房间。
他看向左手,床头一个装置固定着他的手,想必这就是那该死的情侣酒店大床的用处之一,他找着遥控器,在右手边看见了它,一通乱摁,终于是解了手上桎梏。
扫视一圈,屋里一切原样,唯不见他的衣服,连皮带也没有,他咬着牙慌慌张张的跑出去,想找那个人,在走道垃圾桶看见了他的衬衫,像团垃圾一样塞在垃圾桶,半个袖管挂在外面,他一手扯出来,也管不得脏不脏边套边找。
酒店走道铺着奢侈的正红色地毯,墙壁倒映出他无头苍蝇般的身影,下一个拐角就是电梯,他跑过去,正好电梯门缓缓打开,其中的身影让他僵成块石头,那是绪芳。
两人皆是愣住,绪芳是震惊得说不出话,许一鸣则是吓得脑子一片空白,他太清楚自己现在什么鬼样了。衬衫敞开着大半,嘴唇暧昧的破着皮,上半身吻痕一路延伸至引人遐想连连的下腹。
这场无声对峙仿佛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谁也不知道他们僵持了多久。许一鸣系衬衫扣子,一个扣子来来回回弄了几遍也没扣上,他咽了咽唾沫,“我……”
话还没出口,一个清脆的巴掌打得他偏过头。眼前酒店的正红地毯红得像在渗血。
“你想说什么?!说你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说趁我出差怎么跟那个女的搞在一起?”
绪芳眼睛瞪得很大,她有一瞬间甚至觉得这不是她丈夫,可是视线在放到那件扣得七扭八歪的衬衫上,她再怎么不敢置信也只能相信,那件衬衫是她买的。
而现在这个男人穿着她买的衬衫,趁着她去出差,在同一家酒店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
生活可真是戏剧性,绪芳想起她前几天看的家庭伦理剧,女主人公被丈夫出轨,她还吐槽过这种蠢事不会发生在她身上第二次,没想到报应就来的这么快。
绪芳越想越气,抬起手又想再打,被跟着一起下来的王志陆拉住了手臂。
“冷静冷静!先问清楚什么情况。”王志陆说。
什么情况不是显而易见。王志陆心里乐开了花。
“什么时候开始的?那个女的送你回来的晚上?还是要更早?”绪芳深深吸了口气。
许一鸣不敢看绪芳的眼睛,他低着头,缓缓扣着扣子,事情简直比一团扯不清的毛线还要乱,难道要他说,我是来确认你跟王志陆是否睡在一起,然后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被抓奸,关键另一位主角是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这种话说出来别说绪芳不相信,他自己都不信。
绪芳看着沉默的男人涌起一股更为复杂的情绪,这股情绪即将冲垮她理智的堤坝。她悲哀的宁愿他不要那么沉默,说点话骗骗她也好。
“我说你们什么时候搞到一起去的?!”她骤然拔高音量,声音像乌鸦凄厉啼叫。
同时,胡乱挥着手,拍打男人胸膛。许一鸣看着显然失控的女人,不知道作何解释,铁证如山,怎样都容不得他辩解。
一片混乱中,他只是垂着头任由女人发泄怒火。
后来,这出闹剧散场。
最后一眼,是王志陆搀扶着哭泣的妻子渐渐走远。
可能也是他这段婚姻颇为滑稽的最后一场谢幕。
许一鸣浑浑噩噩的下了电梯,门开,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岚一脸笑容的打了个招呼,后者像无视空气一样绕过他走了出去,此刻在意外的事件也吸引不了心神。
“怎么了?这幅表情。”
那人跟在身后,许一鸣大步往前走,出酒店大门,保安再次撇了他一眼。
“别跟着我。”
让我安静会儿。
外面的天黑压压一片,下了台阶,经过一排店铺,拐过第三个路口,那人仍不紧不慢跟着。
人潮汹涌,他们逆着人流,走在一条只有彼此的路上。
污水沿着地面流进脚边的下水道,许一鸣停在马路边,看红绿灯交错闪烁间变成一种诡异的颜色,抬脚走过去,空气里飞扬的灰尘堵塞着呼吸,有轻微的窒息感。